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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么都没有人呢?”
在剩余的几座庭院间绕了几圈,却见所有庭院都是屋门紧闭,没有一丝人迹,莫天诧异之余不禁有些失落。
或许新出现的这位前辈不想见我吧?
修仙界许多知名高手都性格怪癖,刹的冷漠、楚中狂的疯狂,已是其中较为正常的存在,能遇见平易近人的贺千心,可算是颇为难得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奢求太多。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炽盛、求不得,人生八大苦中,求不得恭居末位,却也不可小视。机缘这种东西,本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与其苦求,不如随缘。
莫天本是性格坚毅之辈,待得兴奋消减,回想起刚才期待失落等种种失衡心态,心中豁然开朗,不由洒然一笑。
看来天变后处处危机的乱世环境,让自己不自觉的将天魔潭视为了唯一的安全之处,期望过高,患得患失,反失了平常心态。
既然没有别的前辈出现,那么就利用天魔潭与外界的时间差,以及独特的重力环境,先练习一会碎空刀法吧。
说起来,自天地异变之后,就一直没有时间和合适的地点将这套刀法完整的演练出来过。
莫天自创的碎空刀法只是世俗界的武技,可他浸淫刀道十数年,早将碎空刀法练的炉火纯青。配上卓越的天资,深厚的功力,强悍的肉身,在他手中,作为绝招的碎空七式甚至可以抵抗一些低阶法术,斩杀二阶妖兽。
以武功硬抗仙家法术,以世俗武林的眼光来看,碎空刀法无疑已是最顶尖的绝世武学。
可是来到十洲三岛修仙界后,曾引以为傲的碎空刀法,没了灵力的支撑,在拥有强悍法器法宝的修士眼中,完全成了徒具其形的花把势。一件法宝,一柄飞剑,就可以远远轻取莫天性命。
莫天也曾彷徨过,也曾奋发过,但是以前见识过少,眼界不高,又缺人指点,在刀法一途上长久难以寸进。直至练出魔杀气,得到刹的指点,又亲身和神将附体的蒋坤交手,接触到刀道的另一层境界之后,他才渐渐触摸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劈、斩、撩、垛……每一刀,每一式都精简干练,法度严谨。无尽苍穹下,数倍重力中,独自练刀的少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在无极宗外门小院中咬牙坚持的暗淡时光。
莫天心里却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不同了,招式依然是那些招式,没有丝毫变化,但他对于刀道的理解,以及天地元气的感应,何止增长了十倍?!
一遍、两遍、三遍……不知不觉中,莫天的神识变得空明无暇,整个人无思无想,完全沉溺进了刀法的练习之中。
身体近乎本能的感应着天地间的一切变化,以最顺畅的角度挥斩着练过千百遍的刀法。
不知过了多久,莫天突然醒来,他愕然发现,当挥动手中长刀之时,长刀似乎和他融为了一体,通过长刀,莫天清晰无比的感应到天地间的元气和长刀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初握斩马刀的不适消散一空,手中的“煌炎”仿佛陡然间有了生命,发出阵阵欢快乃至于亢奋的低吟。莫天心中清楚,那并不是刀有灵性,而是他的心在升华跳跃。
天地之间似乎一下子变了,变得只剩下了他与刀连成的整体,长刀全然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任何挡在前面的物体都可以一刀斩碎!
人刀合一!
十多年的苦练,十多年的执着,在经历这段时间的磨砺整合之后,犹如破茧的蝴蝶,终于给了莫天应有的回报。至此,他终正式踏上了刀道的境界,将世俗界的刀技蜕变成足以威胁三才天以上修士的刀法!
感悟天地,沟通天地元气,使自己的每一刀斩出,必有天地元气相随相助,只有达到这一步,才算是踏入了修仙界的刀道之路。
这绝不单纯的是一种力量的提高,而是代表是一种灵性,一种境界。莫天以前对刀也有超着乎寻常的灵性,但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对刀有这样深刻入骨的理解。
如果说以前莫天还需要运转灵元,靠着刹传授的特殊运劲技巧才能发出刀光,那么现在,他随手一刀,已可让元气聚集,刀光横空!
手握长刀,所有的刀诀、刀理、刀法、刀势、刀意,所有关于刀的一切,了然于心。长刀在手,莫天有种从未有过的自信。
长刀一挥,天地元气如斯响应,汹涌的刀气如潮狂涌,上千道金色刀光密集如雨,呼啸之声直动云天。
一刀斩出,天地为之色变。
从声势上来说,甚至远胜刹当初演示的那一刀“碎空”!
挥出这一刀后,耗尽灵元的莫天却不由摇头苦笑。这刀看似声势浩大,但刀气散而不凝,欺负同等级或是低级对手还好,对上更强的修仙者,只能是分散刀气的威力,达不到一刀毙命的效果。
更何况,仅出一刀,全身灵元就已耗尽,显然自己初次感悟人刀合一的境界,有些得意忘形了。
默默运转十方魔杀功,休息半晌,莫天才恢复了一丝灵力。
看样子随着投入能量的增多,天魔潭进入的时间再次变长了,剩余的时间似乎还有不少,那就继续完成贺前辈交代的每次切剥黑铁麟树任务吧。
走到贺千心的院中,随意的从地下拾起上次没切完的铁鳞树桩。观察片刻,莫天双眼微闭,猛的睁开,双手挥动,甚至没有怎么用力,斩马刀刃已准确的切入鳞片与鳞片之间的缝隙,一抖一震间,一片鳞片已经飞出。
莫天本就天资甚高,数次进入天魔潭的锻炼,早已让他把剥黑铁麟的动作练得熟练无比。虽然这样的精微练习,拿着巨大的斩马刀有些不太方便,不过对于刚领悟了人刀合一的他来说,却也不是问题。
巨大的斩马刀在他手中,却犹如绣花针般灵巧,看来颇有种举重若轻的慑人风度。
曾经耗用一个半时辰,累死累活才勉强切出一溜小圈,如今半个时辰不到,就已被莫天轻松完成,可见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刀道上的进步是何等之大。
“你的进步很大,生死之间,果然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就在莫天打算休息一阵的时候,一把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虽是赞赏的语句,却透着犹如万载寒冰的冷漠味道。
莫天心头一颤,汗毛都差点竖了起来,被人如此近身却没有丝毫察觉,几乎等于将生命交到了对方手上。刚想拔刀回斩,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抹惊喜,迅速转过身来。
“刹前辈,果然是你!”
黑衣短发,普通的相貌却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冷漠的双眸中似有星河运转、天地变幻,正是许久没见过的刹。
“身体强壮了不少,能够不借助任何法诀,自我领悟人刀合一,踏入刀道,你的悟性和意志都很不错,可惜心性仍需磨练,刀诀更是奇差无比。”
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漠,配上直来直往的招牌式表达方式,丝毫不顾及话语是否让人难堪。和刹相比,性格也有点疏狂冷淡的莫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能力还算不错。
不过转瞬,莫天就明白了刹的行为何以如此,这是一种绝对自信的表现。到了他这个地步的强者,喜怒哀乐,都出自本心,本心之外,再无它物。在绝对实力的支持下,不管是语言还是行为,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掩饰的。
想通了刹的行为准则,莫天心中暗叹,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努力多久,才能达到刹这样不为外物所动,心如明镜,直指本心的地步。
“请前辈赐教!”
有了上次从实力到技巧被彻底打击的悲惨经历,知道刹不会无故开口,莫天直接开口请教道。在这样强大的高手面前,一切的小心思和语言试探都只会惹人厌恶。
刹赞许地点点头,对莫天这种直接坦然的态度颇为欣赏,早在莫天进入天魔潭的瞬间,刹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之所以迟迟没有露面,就是想观察一下天魔潭这届传承者的秉性和能力。
虽然已经从贺千心和楚中狂处获得了不少传承者这段时间的信息,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看看才好。莫天开始的期待失落醒悟,中间的天赋灵性,最后的勤奋坚韧,都让刹对他有了个直观的了解。
“你叫什么名字?”
出乎莫天意料,刹既没有像上次一样身体力行的演示,也没有解说,而是突兀的询问起他的名字来。
看着莫天有些愕然的眼眸,刹冷漠的双眼闪过一丝自得,他本就是喜怒由心,纵情恣意之辈,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被猜到下一步动作,那还算什么天魔。
这届传承者,在天魔珠历届传承者中,实力虽然排不上号,但是潜力和各方面的素质,此刻已能排进前五,起码,刹看的还算顺眼,这也是他愿意指点的原因所在。
至于刹看不顺眼的传承者?贺千心早已给出了答案。
依然是冷淡漠然的语气,却让莫天心中大震,这是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前辈,第一次询问他的姓名!
“莫天!”
莫天简洁有力的回答道,也许和对方的实力相比,自己依然犹如蝼蚁般弱小,但是不管怎么样,已有了让对方记住的资格。
“莫天,你认为什么叫做十方?”
刹翩然转身,过程流畅自然,哪怕看清了他的每一个动作,莫天依然记不住他转身的姿态。
侧对莫天,刹的双眼注视着天空的云层,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问题却依然让人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