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春夏,天空却传来一声鹤唳,甚是凄凉。小桐坐在床边突然一惊道:“有动静!”说罢诧异地盯着澈影。
澈影并无所动,端起茶杯细饮起来。“该是欣怡来了吧。”澈影说道。
“欣怡。”小桐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咬牙切齿。这段时间的浑噩皆是拜她所赐,崇阴教到桐城都在这个恶毒的女人掌控中,更可恶的是将自己囚禁起来,并叫人冒充自己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果然,欣怡手下的黑衣人纷涌而至,不一会儿,桐城内大街小巷都被黑衣人控制,守住道路两旁。澈影躲在屋内阴暗处静观,很快便看见欣怡一身清淡素衣,迈着莲花步从路中走过。
“果然能够行走。”澈影小声说了句,脑中浮现出记忆中欣怡的那张轮椅。
小桐在一旁拳头紧捏:“我去杀了她!”却立刻被澈影拦住。
“自有定数,不必着急。”澈影轻声道,接着继续看窗外的情况。欣怡越来越近,澈影连忙屏住呼吸,为的是不让欣怡察觉到自己的内力,直到欣怡走过去后才放开声来,将小桐叫到桌子旁。突然门一开,闪进来一个黑衣人。门立马被关上,小桐神色一紧,却听澈影一声:“无事,”说罢走到黑衣人跟前,问,“如何?”
黑衣人摘下面纱,向澈影行礼:“澈影姑娘,一切安排妥当,只是南宫的要慢一些。”
“大概还需多久?”澈影又问。
“约半个时辰。”
澈影焦急地叹了一声:“来不及了,赤铜使者,先按照计划行事,之后的我们静观其变。”
“可是澈影,我们的人手不够呀”赤铜使者忙道。
“祭司他们等不了那么久!”澈影立马喝住,眼神凝重,似乎正在谋划,更像自言自语,“我们要赶在欣怡心有懈怠的那个时刻,也必须在那个时刻才行。”
“澈影”小桐看着喃喃自语。澈影回首眉头一紧,道:“快走,南宫那边自会处理妥当,我们要先去拖延才行。”
赤铜使者看了看窗外,那些黑衣人已经渐渐跟了上去。“他们很快就要走了,如果要争取时间,我们就要赶紧了。”
“圣女姐姐。”突然,钟离库的声音在澈影耳边传响,他的模样也在澈影脑中渐渐清晰,让澈影不禁拳头紧握。
“怎么呢?”小桐似乎察觉不对,向澈影问道,这才将澈影从晃神中唤醒。
“无事。”澈影淡淡答着,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伤痛。
此时主楼内,黑衣人将仪月宫人关进屋内,一切准备就绪等着欣怡到来。楼内中央的院子中,姜小乔和杞墨的棋局并未完,只听她嗤笑道:“杞墨叔叔真是料事如神,的的确确是不出三天呢!”
杞墨捏着棋子,嘴角勾出一抹暗笑,道:“欣怡再是如此,也在我身边生活了二十余年,这点事我怎会不知?”
被姜小乔扯烂半张脸皮的神隐娘子依旧保持着小桐的模样站在二人身边,看着棋局,闭口不语。三人在其中怡然自得,仿佛外面的喧闹与自身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真的没有关系吗?
“欣怡到了,我坐镇桐城还留在这里好像不太妥当呢!”姜小乔说道。杞墨不急着发言,落下一子,道了声:“棋局未完怎么办?”姜小乔没再落子,坐正身姿看着杞墨。杞墨亦是看着他,听她说道:“这局是我未落子,若是今后有缘,杞墨叔叔可不能抢先一步,要等我来才能落子!”
杞墨看着她笑着,点头不语。姜小乔抬首看了看天,叹息一声便向门外走去。院内沉静片刻,神隐娘子忍不住问:“大祭司,欣怡定是来拿你的,姜氏就这么让她走么?”
听了神隐娘子的话,杞墨不由裂开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一切自有定数,神隐娘子,崇阴教何去何从不该由欣怡等人说了算。”
神隐娘子不禁面容失色,忙道:“难道大祭司早有察觉!”
杞墨亦是笑笑:“不,是我一手创造的。”
“大祭司所言是指,”神隐娘子语气中有些疑惑,又有些明白,“现在的一切都是出自大祭司之手么?”
杞墨亦是摇头:“不,这一切怎会出自我手,若是我控又何必困于这里?”
突然,神隐娘子跪下:“恕神隐冒犯,难道说是大祭司不愿意离开这里吗?”说着有些胆怯地看了看杞墨,可是杞墨嘴边的笑意更甚,说道:“起来吧,神隐娘子,你作为崇阴教的影子二十几年都尽心尽职,我可有骗你的时候?”看着神隐娘子更加疑惑的神情,杞墨叹了口气:“崇阴教祭司历来都通晓易理,熟知天象,可是又能如何?说是我一手创造,不如说我早已知晓,不过是借以人力使之实现罢了。”说完杞墨更是叹息,空中漫着浓郁的哀伤,甚是无奈。
神隐娘子霎时明白,心中却更加酸楚。大祭司之所以能成就大业也是担负了只有他能承担的苦难而促成的结果吧!
即便早已知晓却无从改变,更是要以自己来促成其实现这样的残酷就压在杞墨身上,二十年了吗,或是更长?
而这样的事情会是只是有欣怡叛变这一回吗?刹那间,神隐娘子看杞墨的身后的影子格外凄凉,沧桑到磨灭时的地步。自己也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担当住这样的事情,还是说这才是祭司,才是该做的事情么?
“你怎么呢?”杞墨言语依旧温柔,可在神隐娘子看来却是看透了尘世的旷达,而自己心中的疙瘩也瞬间得到解脱,笑了:“神隐心中的困惑已经解除,是神隐误会了大祭司,还望大祭司惩罚。”
杞墨本伸出扶住她的手在空中霎时顿住,看着她愣了会,莞尔一笑:“做祭司是不需要人懂得,你的脸面被小乔所伤也算是惩罚了,所以不必自责。”
神隐娘子停顿了会,又道:“可是祭司,你不必做到这样,你可以让大家都明白,明白,包括澈影”说道澈影,神隐娘子不再说话,杞墨也不再回答,良久,只说了声:“尽人事知天命,而我只能知人事尽天命罢,欣怡怕是要到了吧!”说罢看了神隐娘子一眼。神隐娘子点头,表示意会,默默退到一边,从腰间拿出一块纱巾戴在脸上,神情又变成小桐的样子,看着杞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