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人一同发出惊叹声的赵山也觉得意外。
“其他同僚都说白平的坏话,表面上同情我,却没有一个人代我求情。”冯岩
静地接下去。“我心中怀有的一点芥蒂,在我从董事长口中听到那些话时,全都
消除了。而且,白平绝口不提那件事——有人批评白平,说他故意把我安置在
他下面。老实说,我这把年纪了,要我重新适应新工作,是怎么也学不来的。做现
在的工作才是最轻松的。”
同僚们带着无法释然的表情,听冯岩话。
“有时,白平会大声责备我。”冯岩。“可是,作为上司,那是当然的事。
倘若只有我不挨骂的话,反而使我更觉难堪吧——保持现状就好。今天,也许我说
的话跟这个场合不太相称,但我希望大家知道,我由衷祈愿白平得到幸福。”
冯岩话结束。
响起掌声——一点不带勉强,发自内心的掌声,持续了好久。4
“喜宴马上就结束啦。”根本刑警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呃……”赵山搔搔头。
从宴会厅传来某个人的歌声。赵山走出大堂。
“要捉凶手,毕竟不可能吧!”
“说的也是。”
“结束后,新郎新娘要在门口送客。张美即使不愿意也会被人看到脸孔的。”
说得没错——也许对不起白平,但也只能到此放弃了……
“根本兄。”一个年轻刑警跑过来。“找到凶器了!”
“真的?喂,赵山,去看看!”
赵山带着一起出来的罗子,跟在年轻刑警后面。
“掉在那条柱子后面。”刑警说。
赵山困惑不已。
那边是防火门的外侧。
“这么说,凶手往外逃了。”根本说。
“说的也是,可是,干吗丢在那里呢?”
“而且,血都擦干净了。如果在这里找到,肯定这便是凶器,凶手为何特地把
它接干净呢?”根本摇着头说。
赵山沉吟——从丢弃凶器的地点看,凶手显然是无意藏起凶器。
倘若真的要扔掉它的话,不如就这样扔掉,然后可更快逃离现场。把血擦干净
的含意何在?
罗子“喵”了一声。
“什么?”
回头一看,罗子面前,有了条纹巴巴的手帕。
拾起一看,血渗透了,但量不多。
“是擦凶刀的手帕吧。”根本摊开来。“这东西好象到处都有出售,我去查查
看。”
根本走开了。
“罗子,在哪儿找到的?”赵山问,罗子蹑足迈步。
赵山跟着去看,来到现场隔壁的房间,即周浩所到过的房间。
“在这里找到的吗?”
原来如此。垃圾桶打翻了,里面的东西滚落满地,手帕好像是从这里面找出来
的。
“这条一定是周浩用来按住伤口的手帕啦。”赵山失望地说。“有血黏在上面
也是理所当然的嘛。不像你的作风呀。”
赵山见到罗子走到凌乱的垃圾堆中,一屁股坐下。
“是吗?即是说,在周浩之后。没有人使用过这个房间吧。”
可是,有血的手帕,必须如此到处翻找,才能从垃圾桶中找到——换句话说,
手帕是故意被塞进垃圾扔底下去的,是不是?
“喂,罗子。”赵山坐在原地。“你不可能认为——是周浩做的吧?”
罗子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等于点头的意思。
“那是不可能的。”赵山说。“第一,他为了保护郭小雅姐不受郭龙伤害,
自己受了伤哦。他怎会杀小雅?”
罗子没反应。
“你也这样想的,对不对?第二,他的腿被刺伤了,怎么可能跑去隔壁,刺死
郭小雅打开门,把刀扔出外面呢?”
罗子依然木无表情。
“还有……没有了吧。总之,不可能是周浩的。”
罗子沉默。
“懂吧?我也好不容易才打开那扇门的呀。”赵山有点光火了。“你想,脚受
伤了的周浩能打开吗?”
旁人看来,肯定以为赵山疯了。
“慢着……反过来想可以吗?”
赵山步出走廊去看防火门。
不管正不正确,不妨反过来想,即是说,若是周浩做的话,又会怎样?
赵山觉得,郭龙那样袭击小雅,有点匪夷所思。
不管醉到什么地步,他会做那种事吗?
不过,反过来说,托那件事的福,郭龙不会涉嫌杀小雅。
盖因其后,在警察来到之前,郭龙一直被保安员看守着,有充分的不在场证
据。
太充分了些……
假如那是有计划的行动又如何?即是说,他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而故意装成要
袭击小雅。
相对地,周浩因着被郭龙刺伤,而不会被怀疑刺杀郭小雅。
两人互相替对方制造了不在现场证据!
“是吗!”赵山打了一个响指。可惜打不响,只是发出空洞的摩擦声。
那是筹划的诡计!
当时,周浩大概没受伤吧!他只是按住腿呻吟,血是可以装出来的。
脚受伤了,当然马上被带去附近的休息室。
剩下一个人时,他走进隔壁郭小雅房间,用事先预备好的刀刺死她,然后走出
走廊,打开防火门。
跟着他自己弄伤自己的腿——不需要太深的伤口——刀口上,当然混合着两个
人的血。
因此他必须把刀擦干净。
然后扔掉刀子,关好门,回到休息室,等候医生到来……
恐怕是跟郭龙事先串谋的。
“但是;为什么呢?”赵山对罗子说。
“喵!”
“以周浩来说,被人甩了也许很难受,可是会因此而杀人吗?”
“喵唔,”罗子发出不耐烦的叫声——“还不明白吗”的意思。
赵山的眼睛一亮。
“嗨,你好。”拄着拐杖的周浩走到大堂。“喜宴呢?”
“还有一点时间。”赵山说。
“是吗?她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你的伤势如何?”
“没啥大不了的。这拐杖用两三天就可以了。”
“那就好。”赵山说。“若是那样,就有精神去警局啦。”
“去警局?”
“对呀。”
“可是,刚才已经谈过话了呀。”
“不是那个。是你涉嫌杀了郭小雅姐的事。”
周浩一脸困惑,问:“什么意思?”
“开玩笑吧?”周浩说。“我是为了救她而受伤哦。”
“真的伤是后来才有的,而且——”
“而且,即使失恋,我也不至于杀了她——”
“问题就在这里。”赵山说。“我也一直没察觉到,你说你是小雅姐过去的
恋人,这只是你说的。实际上,你根本不认识她。只是为了使我们相信那是事实,
这才自称是她的恋人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周浩的脸色转白。
赵山说出周浩的做法。
出乎意料的,周浩相当脆弱,在赵山极力追究下,他被责问得语无论次,终于
招供了。
“现在,我们请新郎的好友,赵山生说话。”司仪说。
喜宴已到了最后阶段。赵山僵着脸,握住麦克风。
“呃……我是,白平的老朋友……”
不行。这种调子怎能说那种话。
假咳一声,赵山说:“我只想对白平说一句话。”
白平看住赵山。赵山接下去说:“一切都解决了——仅此。”
赵山坐下。
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呆在那儿。白平站起来,开始鼓掌。其他客人犹豫不决地
加入。
只有白平一个人热烈地鼓掌……
掌声平息后,白平说:“我要向大家陈明一件事——我的妻子小雅,等不及仪
式结束,已经离开了人世。”
所有的人哑然。
白平开始平静地述说事情的经过。
“辞职?”小隆说。
“嗯。没法子,我只能这样做。”张小泽。“对不起。我不在时,你会很忙的。”
“那种事……”赵豪垂下脸。
“好了,今天的工作。干活干活!”
赵豪目送张小泽踏步走开的背影。
他不在的话,我该怎么办?待在这里也没意思。
她在大堂里愣愣地走着时,看到一只红色小猫坐在那里。
“咦,你不是上次的——”赵豪弯下腰摸了摸红色猫的额头。“我该怎么办才
好?哎,猫咪,你有什么意见?”
猫的眼睛充满意想不到的善意,温柔地看着赵豪。
赵豪一直注视着它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张小泽回来。“怎么,这不是上次那只猫吗?”
赵豪站起来,说:“张泽先生。”
“什么事?”
“我有一个要求。”
“说说看。”
“我喜欢你。我想结婚。”
张泽呆地望着赵豪。
“你——但是——”他欲言又止。“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他轻轻搂住赵豪的肩膀。
红色猫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去后,这才优雅地转身去找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