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跟那种寒寒酸酸的普通派对不一样哦。”张原挺起胸膛。
“而且,假如有兴趣的话,那个女人会把事件的经过从头到尾告诉你们。听当
事人的叙述,总比我模糊的记忆来得好吧。”
“我赞成。”赵美两眼发光。
赵山早已到了放弃的地步。
“既然她那么有钱,”赵美又说,“三个人以外,再加一只猫她也不会介意吧?”
“你说箱子杀了人——什么意思?”问的是赵美。
参加派对嘛,当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穿上浅色的洋装。
“就是那个字面的意思罗。”孙洁说。
她的白色晚礼服,就象风帆一般隆起。
——在张永宅的庭院里,深夜举行的派对,约有五六十名宾客在喧嚣着。
可是,究竟是为何事而开的派对,恐怕在出席者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
总之,只有为吃好吃的东西而来的人,像张京,以及为了找地方展示身上高价
的晚礼服而来的女士们……
这种人在世上多的是。
应该只有三十岁的孙洁,看起来相当苍老。她并非不美,相反,她可以
称得上是美女。
可是,她的肌肤及表情,却浮现出比实际年龄苍老的“疲倦”。
“你是从警察厅来的刑警先生吧?”孙洁说。
“是。”
“我把事件的经过说给你听——进屋里去吧。这里风太大,我受不了。”
孙洁往房子迈步。
赵山喊张京。
“喂。进去啦!”
“这么快?”张京不满。“我才吃得八分饱哪。”
“够多了。再吃会胖哦。”
“好吧——等一下!”
张京奔向摆满食物的桌子,拿了两只碟子,盛满食物,两手捧着走过来。
赵山苦笑着环视四周。“罗子吧?是不是吃得太多,饱得躺着不动?”
“喵。”好像在说“你说什么呀”似的声音。它在进屋的门前好端端地等着。
“是它在等得不耐烦了。”赵美笑说。
——走进客厅后,外面的风突然静下来。
“请坐。”孙洁说。“先夫被杀时的情形,你们听说了吗?”
“还没有。”赵美回答。“据说还不清楚是否是被杀的……”
“嗯。确实,阿永的心脏很弱,但不至于生病。只是非常胆小,在某种意义上
是‘心脏不好’吧。”
“你说箱子杀人。”赵山说。“那是指重重的箱子打中头部致死的意思吗?”
“不,那只是个很轻的箱子。真的很轻——在先夫的尸体前只有那个箱子,所
以我不认为是它以外的东西杀了先夫。”
“那么,是箱子里面的东西……”
“箱子是空的。”
“真的?”
“不错。那是个普通的空箱——不过,只有它有可能杀了先夫。所以我说是
‘箱子杀人’。”孙洁说。
2
“你们在谈什么?”
不知何时,门开了,进来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人。
他穿着高级的粗呢西装,予人某种不健康的印象。
“噢,我来介绍。”孙洁说。“舍弟孙哲。”
“警察厅搜查第一科的赵山。”赵山鞠躬。
“哦!那位局长先生今年有第二代继承人啦。”赵哲笑了。
“不是第二代。”孙洁说。“当时的侦察负责人都来了。只是那位张原先生累
了,由这位赵山先生代替而已。”
“这派对到底会持续几年呢?哎,加油吧。”赵哲说。
“什么‘几年’?难道每年都有?”
“派对是每年都一定开的,在先夫被杀的这一天。”
“为何这样做?”赵山问。
“呀,好可爱的猫。”孙洁不答他,一把抱起靠在她脚畔的罗子,放在大
腿上。
罗子蛮惬意地蜷成一团——喂,你也要好好地听她说吧,赵山在心中喊。
“我邀了各方人士前来参加派对。”孙洁抚着罗子光滑的毛说,“犯罪学
专家、推理小说作家、退休探员……为了请大家替我想想有关先夫的死因。不过,
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给我明确的答案。”
“原来如此。”赵山点着头,心里觉得有某种奇异的不协调感。
赵山也不清楚那种感觉从哪儿来。
“那么,张原先生每年都来?”赵美问。
“是的。他是当时承办这件事的负责人之一嘛。琐碎的事可能记不得,大致的
情形他是知道的。”
“可是,到目前为止,谁也找不出正确的答案。”赵哲说。“事实上,我也期
待早日解开谜团,另一方面又觉得有点惋惜。明白吗?就像尼斯湖的水怪之谜一样。
存在不存在?因为不解,这才有神秘的魅力。一旦解开了,就不好玩了。”
“小哲真是。”孙洁瞪弟弟一眼。“对不起。他每次都是这样的。”
“游手好闲嘛。”赵哲笑了。
“他从来没做过事的。”
“人家听了,大概很羡慕吧?”赵哲摇摇头。“其实我觉得,有事做的人活得
更轻松。我经常受到良心苛责的,但又没事做,更加一天到晚想着那件事了。”
“别说了。”孙洁稍微严厉地说。“你真是个不分轻重的人。”
“你其他的家人……”
“家母在三年前去世——她也在期望找到答案,结果还是不行。”
“你有个姐姐?”赵美说。
“嗯。她叫赵春。不过,现在已经不在家了。”
“怎么说……”
“流浪?”
“是的。她说无法忍受再在这个家待着。当然她带着很多钱。”
那样的旅行不叫作“流浪”吧。赵山想。换作是我,我也想流浪啦。
“有时她会回来的。”孙洁说。“不过,开这个派对时,她一定不在家。”
“为什么?”
“家姐本来就不喜欢外子。因此,她说她不想见到我一直拘泥于他的死亡真相。”
赵山点点头——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有钱人总有一些地方怪里怪气的。
是因怪里怪气才变得有钱,还是因有钱才变得怪里怪气?
“总之,还把事件的全貌详细告诉我们吧。”赵山说。
孙洁当然没察觉到,在她腿上仿佛睡着了的罗子的耳朵在微动。
是否在向赵山发出讯号说:我在听着?
“一年前的今天,事件发生了。”孙洁用平稳的语调说。“其实并不清楚先夫
是否死于今日,总之是在这两天内死去的。”
“两天内?””
“那段时间,先夫一个人留在这幢房子里。”
“一个人?其他人呢?”
“去旅行了。这是惯常的家族旅行。”
“为何你先生一个人留下来?”
“正确地说,是两个人。因为家母长卧不起的关系——于是我姐姐、我和小
哲三个人出外旅行去了。”
“你先生名叫张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