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套房,进去的地方是客厅的布置。
“比我们住的房间大得多了。”罗森首先发表意见。
”价钱也大不相同嘛。”张美说。
“那么,那叫赵天平的男人——”
“在浴室。”小川说。“呃——女士还是别看的好……”
“她不是女人。”尤小龙说完,被张美使劲一位,疼得皱眉头。
“有出血吗?”张美问。
“那倒没有。”
“那么……哥哥,没问题啦。”
小川对尤小龙和张美的对话表示惊讶,但是没说什么,走过去开了门。
“——吊颈死的。发现时,已完全气绝了。可能是自杀,不过……”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请看。”小川退到一边。
尤小龙等人悄悄窥望浴室里面。跟尤小龙他们的房间相比,连浴室也宽大舒适得多。
男人躺在白色的瓷砖地面上。
“这是什么?”张美瞠目。
男人年约二十五六岁吧,个子相当高,予人美男子的印象。
可是令人注目的,并非男人的长相和体型,而是他穿的衣服——裸露的上身,
穿的是深蓝色外套。下面也是深蓝色的短裤。
奇异的是,上下两件都是童装的尺码。外套的前面纽扣当然完全扣不上。袖口
只穿到男人的手肘部分,大概替他穿上去也相当费功夫吧。
短裤只拉到腰部,前面的拉链开着。
“好像是。”尤小龙点点头。“怎会……”
“他就是以这打扮吊在那儿?”张美问。
“是的。”小川点头。
“是谁发现的?”
“酒店的房间服务员。他叫了晚餐,服务员端来了,发现门虚掩着,于是把餐
车推进里面,但没人在……”
“于是窥望了浴室。”
“因为必须有客人签名才能回去的缘故。然后这里传出水滴声,他探头去看…
…”
“浴室的门是开着的呀——若是自杀的活,门一定会紧紧锁上的嘛。”
“当然啦。小川兄,房间服务的膳食,是一人分量的吗?”
小川愉快地说:“好敏锐哪——不,晚餐是两人分量的。”
“那叫赵天平的人,为了安置三个女人,不是开了三个房间么?”张美接下去问。
“这是其中一个人的房间吗?”
“那是奇妙之处。”小川说。“这个房间,不是那三个人的房间之一。”
“换句话说……”
“那三个女人的房间,在这一层最深处,从尽头算起三个并排的房间。这间是
赵天平自己的开的房,可是一直不见人影,也没摆下行李什么的。”
“奇怪,即是藏起行踪哪?”尤小龙看看尸体,歪歪脖子。“这人用过的绳子—
—”“嗯——好像是那边那条就是。用来晒衣物的塑胶绳。外面是管状,里面有布
绳穿过,相当坚固哦。”小川说。“当然当作自杀来处理也无所谓,但是他穿的是
童装,总叫人耿耿于怀呀。”
尤小龙也很在意。可是想到人家准备当自杀来处理了,何必故意提出是谋杀呢?
何况这里又不是警视厅的管区……
“咦,罗子,怎么啦?”张美说。
罗子走进浴室内,在尸体旁边坐下,仿佛若有所思似地注视那张脸。
然后施施然走到盥洗台,轻轻一跃,衔了一条运动毛巾下来。
只有普通毛巾一半大小的毛巾。
罗子把它带到尸体的脸旁。
“是不是叫我们盖住死者的脸?佩服,佩服。”小川说。
“不是啦。罗子不做那种事的——怎么啦,罗子?”
看来另有含意。张美蹲下身去。
罗子用那条毛巾,把死者下半部的脸盖起来。从鼻子到下面,看起来就像
长了白胡须的样子。
“喂,还没验尸哦。”尤小龙留意到了。“不要乱来。”
“哎——且慢。”张美说。
“怎么啦?”
“好像……”张美紧皱眉头沉思。
“我见过这个人。”
“我不认识他哦。”
“仔细地看嘛。现在用毛巾把下半都盖起来……在哪儿见过他呢?”
“是不是小学的同班同学?”罗森认真地问。
“啊!”张美突然大叫一声,尤小龙吓得跳起半天高。
“那么大声干什么?”尤小龙按住胸日。“我的心脏——”
“喏!你看!”张美十分兴奋。“把这个当作胡须怎样?想起来了吗?”
尤小龙歪歪脑袋——听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是,最近有见过长胡须的男人么?
“看仔细些!”张美焦躁地说。“这不是‘教主先生’吗?在那座山上见过的
人啊!”
啊,尤小龙也不由喊出声来。
对。那个女人称作“教主”的男人——把钞票束扔进火中的男人。
那人现在不长胡须,然后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浴室的地面上。
3校徽
学校放学了。学生们一齐冲出学校的来势,就像惊涛拍岸那般惊人。
张美停步——她刚好经过某私立小学的前面,被那些从正门接续着冲出来的学
生们挡住了去路。
“没法子啦。”她苦笑着等候。站在校门口,穿着守卫制服的男人向她走过来。
他来对自己说什么呢?张美想。
在私立学校中,这间小学该是名校了。当然,就读的多数是富家小孩,校方应
该会对拐带之类的事特别留意。
可是,看样子他不是觉得张美外形“可疑”才走过来的。
“对不起啊。”那名年约六十岁的守卫,温厚的脸上堆着笑纹,手搭在帽边上。
“嘎?”
“马路都被塞住了,即使赶时间,都要暂时停下才留走过去。”
“噢,没关系,我不赶时间。”
“平时还不是放学时间的,只因今天有恳亲会。提早放学了——再过两三分钟
就会安静下来的。”
“没关系。”张美重复。
张美对这位守卫伯伯有好感。这种工作做久了,有些人会变得十分感叹,也有
人会变得疑心很重。可是。这位守卫伯伯不一样。看来孩子们很喜欢他,当他和晴
美谈话期间,还要不停地挥手对孩子们的“拜拜”回礼。
其中也有特地跑到这位伯伯面前说再见的。
伯伯向他们展露的笑脸,的确十分温暖亲切。
“你很喜欢小孩吧。”张美说。
“是呀。”伯伯说。“孩子真好——每天看着都不会腻。”
“可是,一天到晚站着工作,不累吗?”
“别看我这样,以前我是干粗活的。”
“好厉害。”张美笑着说。
“伯伯!”一名小三左右的男孩子跑过来。
“嗨,周浩,妈妈今天来不来?”伯伯问。
“她说她会来的——还没来吗?”
“我没见到哇。”
“那么,一定是迟到了。”名叫周浩的男孩耸耸肩。“妈妈懒散惯了哦。”
十分老成的口吻,张美也笑了。
“再见啦。”周浩把背囊背到背上说:“下次见到妈妈,记得叫她在回家的路
上不要转去别的地方。”
“知道。”伯伯笑着点点头。
“——学生的名字.你全记得?”张美说。
“私立学校嘛,学生人数比较少……”伯伯有点脸红。
张美想到应该走了,学生们的人潮亦已分散许多。
——张美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在湖畔酒店发生的事件。
为何突然想起来呢?
“对了,制服。”张美喃喃自语。
那叫赵天平的男人身上穿的童装——深蓝色的,跟现在眼前经过的小学生穿的像
是一样的制服……
好像?!不,是一模一样。
愈看就愈像。当然,所谓的制服,都是大同小异的。
可是,那叫赵天平的男人——不管片山的职业意识有多强,他也提不起劲去认真
地侦查杀赵天平的凶手。
张美也有同感。结果,他们一同抽身引退,回到北京。
不知道他是何方“教主”,总之,他乘人家孩子有病之危,向家长诈取金钱,
又在酒店里安置三个女人,风流快活地过日子,这种事是不可饶恕的。
离开酒店回家的路上,尤小龙等人又转去那个教主把钞票扔进火炉的地点。
调查后证实,他假装把钱扔进火焰中,实际上,那些钱被扔进火炉边沿前面的
一条细细的沟渠里。
其后的侦查得悉,赵天平自称是某怪异宗教的“教主”,行神迹奇事,从中接受
相当数额的“礼金”。
八卦杂志之类的曾经骚动一时地报道。然而关于赵天平从什么人得到金钱这点,
由于牵涉到相当有力的名门望族,自然停止了报道。
张美也和世人一样,对那件事也逐渐淡忘下来。
不过,凶手尚未捉到的事,前几天还从哥哥的口中听到。
“嗨,终于来啦。”守卫伯伯往车道走过去。
张美顺势望去,见到一部奔驰房车停在校门前面。
奔驰呀——那天坐上尤小龙他们的车的女人,好像也是开奔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