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又说了一遍后，罗森从卷宗里取出一叠照片说：“请看看这些。”
张明一看，全是些模样长得普普通通的男女照片，翻到第四张，正是赵易
的西服装。不禁大吃一惊。
“见过他吗？”罗森高兴地问，“我认为您干了一桩赚钱的买卖，张明
先生。”接着。他忽然严肃地说：“现在得安排一个周密计划，这事可不能马
虎。”
两位探长嘀咕了一阵，随后罗森转身问道：“张明先生，那幅画眼下
存在您的保险柜里吗？您从李东书房墙上取下来后，至今它完整无损吧？”
“当然，保存得很好。”
“那我们得马上去看看，这就跟您走一趟。”
三人离开警察厅，乘车直奔张明律师事务所。一进办公室，张明就从保险柜
里取出那幅画像，两位探长仔细察看了一番。
“我们得把它暂时借走，”罗森说，“明天下午5点钟送还。另外，请
问您那扇门通往何处？”“哦，那是一间档案室。”
“好，明天我们来了就躲在那间屋里。万一您跟赵易话不投机，吵起嘴来，
我们便会出来助您一臂之力。万一赵易比我们来得早，您就说那幅画存在一家
银行的保险柜里，5点钟左右会有专人送来。如果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场，我
们就装成是银行职员。”
翌日黄昏时分，张明坐在办公室里等待。5点钟刚过两位探长便来了，身
后还跟着一名警官。
“还您这幅画，”罗森说，“完整无损，只是换了一个新框架，因为我
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摔坏了一个犄角。”探长打开一个纸包取出那个旧框架。
“要是赵易发现换了框架，就说是您自己不慎造成的，向他道个歉，旧框架也
给他留着呐。别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现在我们得隐蔽在档案室里，您独自
等他来。”
三位警方人员走进那间小屋，门没关严。张明坐在办公桌那儿，神经十分
紧张。时间过得很慢，有几次他把手表放在耳边听听它是否还在走，最后终于捱
到了6点钟。没多会儿，赵易露面了。
“我刚从纽约坐船归来，”他解开大衣坐下，急切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
样？成交了吗？”
“成交了，赵易先生。不过有一件事令人感到失望，李东说他那幅画也是
件复制品。”
“可你还是把它买来了，对不对？”他问道，显得挺着急。
“对，存在我的保险柜里。不过这不免有点儿……”
“没关系，甭担心。你只消把画交给我，收下佣金，一切O。K。一共付了多少
钱？”
“两万。李东说，您在一个月之内如果觉得不满意还可以退回，他会还您钱
和您那幅画。”
“哦，他倒想得周到。那就把东西交给我吧。”
张明从保险柜里取出公事皮包，赵易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急忙从中掏
出那幅画，用颤抖的双手揭开棉纸。他贪婪地注视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
“不对，不是这一幅。”他嚷道，两眼瞪视着张明，目光从猜疑很快转为
威胁。“听着，你要是跟我耍花招，我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明因为有后盾，便理直气壮地答道：“赵易先生，您是不是有点儿失
态？我不习惯别人这样对我说话。除非您道歉，否则咱俩没法儿往下谈啦。”
霎时间赵易仿佛要动武似的，接着他显然克制住了自己，烦燥地说：“别
动气，请解释解释为什么不是李东那幅画。”
“是他那一幅啊。”张明坚持道。
“那你准是做了手脚，原先不是这个框架。”
“您方才要是有礼貌，我早就解释了，而且还要道歉。我不留神把它滑落在
地……”
赵易盯视着张明，终于压不住怒火突然咆哮道：“******，你把话讲清
楚，原先那个框架在哪儿？”
“听我说，画掉在地上，摔坏了一个犄角，我才换了新的。旧框架也给送回
来了。”
赵易擦擦脑门上的汗，瘫坐在椅子上。“你干吗不早说？”他气呼呼地抱
怨道，“旧框架我也要。”
张明从保险柜里把它取出来：“给您。这总该叫您满意了吧。”
赵易把框架翻过来看看，一时愣住了，接着把它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猛
地站起来，神情沮丧，脸都气青了。“你这个窃贼！”他气急败坏地骂道，“你
……简直是个强盗！限你10秒钟，如果交代不清楚，我就送你进地狱！……”赵易
吃惊地发现一支手枪正指着他。
这当儿，有人打断了赵易的话，声调倒还和气：“别这样，张龙
……别这样。这回该轮到你认输啦。乖乖放下枪屈服吧。”
赵易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两位探长正举着枪对准他。他脸色一沉，好像
要拼个死活似的，但接着手一软，手枪掉在桌上。
“带上手铐，”罗森探长说，“别再耍花招啦，咱们好好谈谈。”
赵易呆若木鸡，没有反抗；那位警官走过去，先把枪抢过来，然后把他铐
住。
“张明先生，很抱歉，让您受惊了。”尼伯洛克说，“不过我们非这样办
不可，好让他在我们这几个证人面前表明，他真正要的是那个框架而不是那幅画。
这家伙终于露了馅。我们得把他押走啦。张明先生，请容许我们带走这幅画和
这个旧框架。这事您一直摸不清头脑，我们会向您解释清楚的。”
两天后警察厅请张明去一趟。他遇见了那两位探长和李东老先生。后者一见
他来到便张开双臂迎向前去，热情地说：“您的行动真叫我佩服，我要向您道谢。”
张明惶恐地答道：“可我真不知道为您效了什么力？”
“马上就会知道的。探长先生，告诉他吧。”
于是罗森探长说：“您那位好朋友孙龙先生估计那幅画只值400块钱，而
赵易——也就是孙龙——却对您说它至少值两万人民币。都不对，那幅画其实值
4万块钱！”张明惊讶得透不过气来。“您想知道为什么那么贵吗？”罗森
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从中取出一串银光闪闪的玩艺儿。
“珍珠！一串项链！”张明惊呼道。
“对，一串项链，李东夫人最喜爱的一串项链，价值4万块钱，6个月前
被人偷走了。”
“哦，我在报上见过这条失窃消息。”张明说，“可是怎么会……？”
“让我告诉您。10个月前，李东老先生雇用了一个叫孙龙的年轻仆
人。他表现得挺能干，人也老实，值得信任。他就是您那位赵易先生。
“3个月后，有一天府里举办舞会，李东夫人打算戴上那串项链，李东便把
它从保险柜里取出来，6点钟左右交到她手里。晚餐时夫人没有戴上，把它暂放
在梳妆台的一个抽屉里。8点半她上楼梳妆打扮，准备主持舞会，那串项链却不
见了。
“李东立刻报了案。一名侦探负责前去调查，同时还有一批警察暗中包围了
府第，府里的勤杂人员一概不许擅自离开。这时宾客纷纷来到，这事秘而不宣，
舞会照常进行，直到结束。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首先就怀疑孙龙，因为他是新来的仆人。有人说在
七八点钟之间发现他有5分钟光景不知上哪儿去了，没准儿就在那当儿他溜进了
夫人的卧室。可他好像又没离开过府第，外面也没有同谋犯接应。后来市面上也
没见有人出售过那串项链上的珍珠，所以我们断定它仍然给藏在府里某处。经过
一阵仔细搜寻，却一无所获。
“现在您该明白了，”罗森冲张明点点头，“因此一听说有一个长得
像孙龙的人愿出一大笔钱弄到李东府里一幅价值不大的画，我就起了疑心。等
您从那叠仆人照片中捡出孙龙那一张时，我就更加深信不疑了。我们借来那幅
画，发现框架后面的板壁上刻了一条沟槽，用腻子糊住了，那串项链原来就嵌在
里面。我们取出项链，并安排了一场测验，看看他是不是想弄到那个框架。孙龙
已经坦白交代了。
“李东夫人的侍女张霞是他的闺蜜，常跟他提起夫人那串项链。他便决
定下手，先跟李东的男管家交上朋友，靠他推荐混进府里当了一名仆人。他知道
没法把赃物直接带出去，得事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便选择了那幅画像的框架。几
星期之前他就安排停当了。
“舞会那天傍晚，张霞对他说夫人要戴上那串项链啦。他便从她嘴里探出
放项链的地方，趁大家吃饭的时候溜进夫人的卧室，偷出项链，奔进书房，把它
藏在了框架背后。
“在这项窃案的调查过程中，他一直镇定自若，不露声色；3个月后他辞职
不干了。然后他便想法儿弄到那幅画像，可他又不能亲自前去，那会让人认出来。
我认为他这次策划的行动，真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
剩下来该提一提的是，张明后来成为这桩案件的受益者，李东老先生不仅退
还给他那两万块钱，还额外酬谢他一万块钱，他认为这位中间代理人劳苦功高，理应
受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