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开动,赵天龙警长又提起贩毒的话题:“至于毒品,罗森先生,您今天上午在那所房子里发现了什么吗?据张威说,有个房间可能是间试验室。特苏公司说他们向孙博先生供应试验室玻璃器皿已经好多年了。”
“我想咱们一定能找到一间试验室。那只小狗给下了毒,那个小姑娘也给下过毒。”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拿毒品做某种科学试验吗?”
张吉不禁浑身一颤。“他们确实一直在做试验,却不是为了科学,而是在干坏事。小姑娘喜欢那只小狗,他们便把它杀了。后来小姑娘用纸做了个小狗,为了告诉另外那个小姑娘狗死了。怪事儿,对不对?”他神经紧张地笑笑,“这车开得太慢了,赵天龙!”
“差不多快到了,罗森先生。”
“差不多!说得好,差不多!来不及了!”
“沉住气,先生,沉住气!”赵天龙关心地把手按在张吉的胳臂上,“我需要您的协助。一到那里,我首先就叫他们交出那个孩子。”
汽车进入了玄武小区,在那条小巷深处停下来。人行道上一个健壮的便衣走过来,对赵天龙说:“孙博父女从事务所回来了,刚刚进门。”
赵天龙走到小房子门前,接连摁了几下门铃。过了半天,门才开了一道隙缝,露出一个男人萎靡的脸,两只泪眼东张西望。
“我是警官,有搜查证,前来搜查!”赵天龙推开门,跟张吉走过去。两名壮汉跟随在后,灵巧地把那个男仆拽到街上,交到别的警员手中,然后把门关上。
赵天龙警长在门厅里站住,侧耳倾听。一间屋子里有小声说话的声音。门开了,那个面容憔悴的女仆走出来。“干什么?”她抗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名壮汉把她推到一边,赵天龙和张吉走进那间屋。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胖老头儿,满头白发,棕脸膛儿,衣着整洁,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精明能干、生活富裕的人。另一个女人比他肤色更深些,黑头发,黑眉毛,年轻时想必还很漂亮。她瞪大眼睛望着他们,突然撇嘴尖笑一声,又突然止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诸位先生?”那个老头儿问道。
“是孙博先生,别姓老孙吗?”
“对,我姓孙博,她是我的女儿。我开的那家公司叫孙博律师事务所。很荣幸您认识我,可我还不知道您是哪位?”
“我是赵天龙警长,带有搜查证,奉命搜查!”
“警方居然对我如此感兴趣,真是荣幸之至!能不能问一下为了什么事?”
“我命令你交出那个女孩儿!”
孙博先生望了一眼他的女儿。“哦,我们那个可怜的小宝贝……”他慢腾腾地说。
“她叫什么名字?”赵天龙打断他的话。
“您说什么?”孙博先生又转向赵天龙,“她的名字?哦,当然叫里小蕾。”
“当然叫李小蕾?”
“是啊,小兰小姐。先生,我看出您们大概不知道我们这个家庭的悲剧。我那可怜的小侄女智力上有缺陷,几乎是个白痴。她……”
“是来到这里之前还是之后变成这样的?”
孙博先生舔了一下嘴唇:“您大概听到了什么谣传吧。她……”
“她在哪儿?”
“哦,我去把她找来。”孙蕾小姐插嘴道。
但是,张吉比她先走出门口,孙雷小姐跟在后面喊道:“小兰!小兰!”然后就跑上楼去。
张吉连忙指示一名壮汉跟随她上楼。他自己走到楼梯底下的柜橱那儿,打开门,冲里面很温柔地说:“出来吧,亲爱的,我是你的好朋友。”孙博小姐的尖声叫喊从楼上传下来:“小兰!小兰!”
张吉看到里面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身影,还听到一声呜咽。
“没事儿了,”他说,“别害怕。我们是你的好朋友。”
“小兰!小兰!”那尖叫声越来越近。
“不,不,不。”那个孩子在黑暗里哽咽着说。
张吉走进去,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她虚弱极了。“小宝贝。”他把她抱到亮处,小声说。小姑娘蜷缩在自己的脏衣服里,浑身打着哆嗦。
这时,孙博小姐跑下了楼梯。“哦,你们已经找到小宝贝了!”她伸出两臂喊道。
张吉连忙转过身,背朝着她,嘴里喊道:“快抓住她的手腕!”她身后那个壮汉立刻甩两只胳膊抓牢她,她喊叫起来,一个注射器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孙博小姐开口咒骂不休。
“快把孩子抱出去,带到我的住处去!”张吉严正地说。可是那孩子紧偎在他怀里呜咽。“别怕,别怕。把这个女人押走!”一副手铐顿时带在了孙博小姐的手腕上。她挣扎着,又哭又骂,被推出门外交给了街上的警员。
“这娘们儿长得倒挺漂亮。”一个壮汉嘟哝道。
整所房子安静下来了。那个女孩儿也感觉到了,从张吉怀里抬起她那饿得苍白的脸,小声说:“她走了吗?”她朝四下里望望,看到身旁都是些亲切可靠的男人,又仔细听听。“真走了吗?”
“真走了。她再也伤害不了你啦,”张吉说,“现在你身边都是好朋友。你跟我一块儿回家,一个舒舒服服的家。不过,稍微等一会儿。先让这人抱着你。”他一边劝说孩子,一边把她交给一名警员:“把她抱到后院去透透空气。亲爱的,我马上就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注射器,转身走进了赵天龙在里面监视着孙博的那个房间。那个老头儿站在窗前朝外张望,他脸色发黄,可他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神经和嗓音:“您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长?”
“你迟早会知道的。”赵天龙恶狠狠地说。
“我看到我女儿被逮捕了……”
“对,她不大服气,对不对?”张吉用话讥刺他。
老头儿转身问道:“请问这位是谁?”
“这位是罗森先生。”
“嘿,那位了不起的罗森先生!干吗烦劳他来管我们家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必客气。”张吉答道。
“很高兴能让您感兴趣。可是请问你们为什么逮捕了我的女儿?”
“我们在你家中发现了一个受虐待的小女孩。”
“这大概是那孩子说的吧,”老头儿格格笑了,“您可真找到了一个好证人,罗森先生。那孩子是个白痴。”
“我们并不用她的证词,”张吉说,“反正你们再也不能虐待
她了。”
老头儿冷笑一声。赵天龙急忙问道:“那孩子死了吗?”
张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注视着老头儿那张脸。“没有,”他慢悠悠地说,“哦,没有。孙博小姐方才倒是想杀死她,但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