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项燕眼皮抖动了几下,微微睁开眼睛,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曹操之前为他准备的房间,上半身的衣服已经不知去向,身体也似乎经过了处理,缠上了白色的纱布,身上盖着一床很厚的绒棉被。
曹真正做在床边,身上盖着一件大衣,应该是睡着了。
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后背瞬间传来了阵阵疼痛,项燕知道昨天的事情肯定还有完,不过却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结果。
之后几天项燕便一直在曹府休养,曹操每天都会来看望项燕,项燕也曾问过他关于之前那件事,不过曹操却故意转移了话题,迟迟不肯说,能想象到结果不会很好,毕竟死了那多士兵,对方实力也比较强硬,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又是一天清晨,项燕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便走下了床,在院中走动,这时曹操又来了,问道:“贤弟,今天感觉怎么样”。
项燕笑着道:“你们如此精心照顾,怎能不好呢”。
曹操道:“应该的,应该的”。
项燕停顿了一下,说道:“大哥今早怎么这么早便有空来看我了”。
曹操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停顿了一下,他还是说道:“之前你在街上大杀益州兵的事已经传至了各处,大家有的对你进行了称赞,却有的对你进行了批判,朝廷之中目前行成了两股势力,其中一股以董太师为主,极力保你,另一股是以张尚书为主的先皇旧部却硬要理解为,你在街上乱杀无辜,必须受到惩罚,才能服众,平民心。
刘焉也是极其不满,几次上奏要朝廷还他们益州兵一个公道,汉少帝一时也不知道怎做,于是便决定在宫廷内对你们二人进行一次天子公审。今天刘焉就会到达,所以我得带你进朝。
项燕楞了一下,说道:“这不知对我是有利还是有弊”。
曹操道:“这个目前还不知道,董太师肯定是力保你的,但是得看刘焉如何表态”。
项燕淡淡的点了点头,之后便起身穿起衣服,随曹操向宫廷走去。
走进皇宫,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如此穷工极丽,凌月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接着凌月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故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华清宫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此时只听见远处响起了三声钟鸣,曹操便带着他向大殿走去。
走进大殿,百官位列两旁,武将为首的便是董卓,文臣为首的则是王允,一旁站着二人,一人项燕是认识的,正是那天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刘璋,他身前站了另外一人,身材修长,年纪稍长,身穿紫黄长袍,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高傲之气。
想必应该便是了。汉鲁恭王刘馀(汉景帝第五子)后裔的刘焉,不过此人无论气势,还是外貌都比刘璋好太多,如果不是二人站在一起,没人会将他们想象成为父子二人。
大殿之上,坐了一孩童,白色白皙,直直坐立,身披皇冠,却无半分帝气,此人便是项燕一直想见的汉少帝。
看他的样子确实可怜,想想一个九岁孩童就要承受家族巨变,遭人控制,求生不得求死无能,却是无奈。
此时一宦官用一种很娘的语调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一前朝旧臣道:“老臣有本启奏”。
汉献帝点了点头,宦官道:“张尚书大人请奏”。
那个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老者道:“不日前,西园八旗司率校尉项燕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了益州刺史之子带入城内的一百士兵,血流成河,引起了百姓的极度恐慌,此乃大罪,但是西园却以项燕病危为由,迟迟不肯交出犯人项燕,今益州刺史刘焉已进宫,要求朝廷给他一份满意的答复,同时犯人项燕也带上来了”。
年幼的汉少帝,看了看一旁的太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太后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此时怎么也弄到了朝上”。
张尚书道:“可是,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而且项燕可是杀了一百多人,杀一百次都不够,不过董太师却觉得他不该杀,反而应该奖励”。
百官骇然,不得其解,太后也是一愣,“这为何不该杀,反而该奖励呢”。
董太师轻咳了一下,小一点的官员将头颅低了下去,什么话也没有说。
此时项燕却站了出来,因为觉得自己差点丧命,他们却只追究自己罪责,却并未追究刘璋之过,这是何道理。
项燕走了出来,抬起头,露出还有少许苍白的脸,看着那个张尚书道:“不知我罪在何处”。
那个张尚书抬起头蔑视的看着项燕说道,“你目无王法,大街之上行凶,杀死一百多益州士兵,血流洛阳城,引起百姓恐慌,这难道还不是大罪吗”。
项燕淡淡一笑,众臣都是一愣,都不知道他为何此时还笑得出来,“张尚书只说我目无王法,大街之上行凶,杀死一百多益州士兵,血流洛阳城,引起百姓恐慌,怎么不说我何目无王法,怎么不说我何行凶,怎么又不说,这士兵是哪里的”。
张尚书瞳孔睁大,一时说不出话,项燕一说,大臣想了想,觉得也是,又将目光疑惑的看向了王尚书。王尚书看了一下众人,又瞟了一眼刘焉,说道:“士兵是益州刺史刘刺史之子带进城的,不过这并干什么,可是你杀死一百多人,这可是数千百姓看到的,难道你还能抵赖不成”。
项燕没有半点害怕,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汉高祖建朝以为,是不是有一条规定,在外官员不允许带兵入城,违令者斩,可有这么一说”。
听这句话,刘璋脸色瞬间惨白,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张尚书没有想到项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瞬时也闭上了嘴,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