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芯却是阴沉着脸,闷不作声。
待得屋内用过早饭,仆从们进来收拾碗筷,只得赵管家在门阶外侯站,态度恭敬:“夫人,小的有事相求。”
哦?我有些讶然。不知他有什么事,于温言传他进来:“可是何事?赵管家尽管开言。”
管家眼波流转,一模精明能干的老狐狸模样:“小的另有些安排,想跟夫人讨了碧芯这丫头过去帮忙。”
我瞄了一旁的碧芯一眼,见她正自打量着管家,神色有些惴惴不安。于是笑了笑:“我是无妨的,就看碧芯可愿意了。”
管家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这份工作愿是她人也无妨,既是碧芯她主动要求,又想着她细心烫妥,顾全周周,之前也曾这般做过,所谓新人不如旧人,有了些前经验,所以才想请夫人准许。我另再适心为给夫人挑选合适的婢子。”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联想到她昨晚长夜守于门外,侯着萧恒时,那颤颤的一句:“碧芯见过王爷!”心下着实恼怒得很。估计真正想要她的,是萧恒吧?!
我微哼一声:“既然如此,便随她了。”拂袖而起,气苦更甚。
碧芯顿时粉面飞红,双目流彩,灿然生辉,跪了下去,颤声道:“碧芯谢过夫人!”站起来时,满脸喜色难于自禁。
赵管家温吞吞的看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继尔向我拱手:“小的谢过夫人,容小的过后细细挑选,必为夫人选中更为合适的贴身婢子。”
我冷声道:“不必劳心,我就一个双喜便够了!”
见我发怒,管家不敢作声,只得跟嚅嚅的与碧芯作退了。
双喜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眼见碧芯就此离去,也不再作声,只静静立于我身侧一旁伺侯着茶水。
胸中妒火哄哄,闷气喝了几大杯茶,好不容易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碧芯,我倒是小看她了。我来这只不过两天,她便处处暗显得些手段来。若要我日后在此长住,那还不得****防备。
萧恒,也真能狠心置我个人感觉不顾,要收了她作床奴吗?若真是如此,我宁愿马上离开这里,省得要跟这些人为他一份簿爱而相争邀爱。
哼!
我便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冷不丁的将双喜吓了一跳。
“双喜,你要老实告诉我,碧芯她之前,可是服伺哪个院子的?”
她偷偷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不语。
我心一阵铰痛:“可是服伺过王爷来着?”
双喜先是点点头,继尔又急急的解辨:“碧芯她原也不是专伺王爷的,再再之前,她在营房那边做将洗的工作,只是大半年前遇着王爷酒后临宠过一回,赵管事见她玲珑贴心,就让她伺侯王爷茶水。那会子她还不叫碧芯呢!”
“哦?她原来叫什么?”我随口便问了。
“回夫人,碧芯原名叫玉秀,王爷当时听着就发了好一回子神,过后便让她另再改名,不许再有这两字。”
我微有些怔忡,双喜偷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许是这个缘因吧,碧芯原本自家出身便是不错,这下就更有些自傲起来,府中各人都瞧着她身世也是有些可怜,彼多相让。”
见她惴立不安的样子,我有些过意不去,转而向她笑笑:“不知碧芯是哪里人?进了王府多久?”
“回夫人,碧她祖上原是本朝礼部尚书,因贪了银子,又犯了重错。皇上下诣抄家,女眷连带被罚做官婢。她十四岁那年被管家买了回来,到现在已有五年了。”
哦,这就难怪,她神情总是如此倨傲,隐隐带着不甘的怨气。想来曾经金枝玉叶贵为名门,这下为他人奴婢自是愤世嫉俗,自要多番手段,力求再抓得大树傍身。
这么一想,又为她有些黯然,一个弱女子要自立于这个封建的奴隶社会,何来得易?倒也理解她了。
可是心中妒火熊熊,一想着她那娇柔秀气楚楚犹怜的情态,我闷烦致极。
原以为,萧恒晚上不会再来了。有了昨晚的尴尬,我与他都会些不好意思的。
却是料错了。
他竟然还提早了回来,与我同席而坐。话不多,不时为我布菜,表情平和淡然,象根本就没那一回事。
倒是我想着自己昨晚主动被拒的丑态而坐立难安。对他也就不冷不热的。
见我这样子,他也不以为然。默默的吃了几筷,见我仍自低头不语,不得不也停了手中的牙筷,道:“明珠,你身子不好,不宜油重辛辣之物,这些都合着你身子状况而设的,别费了大夫一番苦心!”
我嘟喃几句,心想男人的承诺许下固然令人心醉,但若是空下不守,怕是要令人心碎了。当初掷地有声,誓言旦旦的萧越行到哪去了?
想着那个碧芯,他竟然也都收了去,我心里便极是不舒服。
用过晚饭,他又命人传上药汤。我忍不住嚷嚷开了:“我病然已是大好了,不要再喝这药。”
他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不是药,是补你身子气血不足的。”
我心一颤,只得皱着眉强喝了下去,见我一滴不余的放下空碗,他紧绷着的脸隐隐有了些舒张。
眼见天色擦黑,他仍自没有要走的意思,想想昨晚的事,我有些皱眉,赶紧站起来下逐客令:“王爷,天已擦黑,你我尚无名份,你若留下不走,未免有损我女儿家的清誉。请回吧。”
他神色不动,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嘴角突然一哂,自是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了。我脸又极不争气的烧个通红。
离他几步,我结结巴巴的:“王爷,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这厢累了,要休息。”
心下却恼怒自己明明在理,瞧他那大刺刺的模样,倒象是我的不是,要求着他离开一般。
他温吞吞的站起来,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倒身子靠了过来,双手将我拢围在怀内,低哑着声音:“我若是今晚不走,你又待如何?”
“你,你再不走,传出去,你我有失清誉了!”我用力企图挣开他的双臂,却那能动得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