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乌蒙对我其实倒也不算差。虽然脾气暴燥,被我一再激怒,到最后也没能对我怎么样,尽管之前曾经被我高梁悬挂示众,多次轻薄无礼,又因我逃跑不成屁股上吃了一顿与其他因小致罪的仆众来说,我这已经是不曾见过的宽容尊宠了。
只是这人,桀骜不驯,向来不把下人仆从等放在眼内。只当作他们是牲畜,爱骂便骂,爱打就打,从不软手。
这么想着,一边迷迷湖湖的睡了去。
半梦半醒之际,只觉身侧被褥微动,一具暖热的身子滑入,只一秒,我便已被铁臂紧箍入怀内,淡淡酒气弥散,我一惊之下睁开眼,醒来了。
果然是乌蒙!
见我脸上神色惊惧不定,他神情彼有些受伤,继尔又低声轻呵:“别怕,是我。”大掌在我背后轻抚低拍,嘴里嗫喃细细。
想想,这么久以来,他对我倒也算得上有些溺宠,尽管多次对我上下其手,轻薄非礼。却从不真正为难,强要我身子。
我稍作安静了下来。
只呆了片刻,他大手便又不规矩的四下游走,我又羞又怒,也不说话,直接在他手臂上重重抓了一把。
他吃了疼,手臂缩了回去。嘴里却轻笑:“小爪子好利呀,得好好修剪了。”反手抓住我,低头已是堵上我的唇。
半晌,他才慢慢的松开了我,我大口的吸了几口空气,有些气喘吁吁的,怒道:“你不是有美人相伴吗?快回去找你美人去。”
他黑眸转动,暗光流转,神情甚是愉悦:“怎么,吃醋了?”
我哼了一声,心里冲他翻了好几回白眼,这家伙也太自大了。懒得跟他多解说,只巴不得他赶紧走人:“你快去吧,别负了那禄赞的一番美意。”
他却真以为我吃醋了,重又将我拉回怀内:“你这小傻瓜,你是若乖乖的,我还不是最疼你?”
心想还是省了再跟他解释那么清楚,说不得一不小心又将他点着了。
当即闭目不言。任由他自个自的说了一大会子话。过了半晌,他见没了回音,还当真以为我睡着了,轻拉过棉被为我裹住了身子,拥着我沉沉的睡去了。
我微微有些心悸,不为别的,就为他刚才温柔的举动。
他对我,确实是真心真意的有些情份。只是自己一颗心,要如何分两半?
张眼看他沉睡去的面容,竟然如此平静、眉目舒展,没了平日里的戾气和阴霾,秀鼻英挺,薄唇微翘,如婴儿般纯洁可爱。
其实,他再怎么的怒眉横目,凶神恶刹,内心却仍然如小孩子一般单纯。尽管对下属严历,对不顺服之人更是血腥戮杀,手段残忍。那是因为他自小身处高位,身份尊然,认为所有一切理所当然,少了那份约束和管教,不懂得人与人之间除了武力屈服外,还有以理服人,将心比心一说罢了……
而对于所爱的,自是不计手段,一定要得到。我于他,不过是如同孩童手中珍爱的玩具一般,舍不得放手,因而日夜看守紧护罢了
待到某一日,这玩具生厌了,自然就由了她去。
想到这里,我也有些释然了。
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再慢慢的跟他说教潜化默移吧。
第二天醒来,天已是大亮。他早就不知什么时候离去,倒是月芽紧守一旁,见我醒了,赶紧待侯过来我穿衣洗漱梳头等,竟然还张罗了一桌清淡的饭菜。有米饭,花卷馒头,清炒牛肉,还附上一碟绿色的九菜。
吃了这么多天牛羊肉和重口味的酥油茶,猛见到这难得的清淡,倒让我食欲一振。
我惊喜地叫嚷道:“月芽儿,你还真是贴心了,从哪里置办了这些。”
月芽抿嘴一笑:“是太子殿下今早吩咐下来的。”
我一怔,他倒细心得很。
将心比心,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也不好待他再冷眉怒目的样子,他看起来也心情极为舒畅,我趁机问起了阿花和之前的那三个女孩子,得知并没处死,只是被关到牢里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背上“我不欲君死,君却因我死!”之负疚。
乌蒙见我出言相求,当即大方应允:“既然小璃珠要放了她们,明日我便让人给放了。”又将我抱在怀里,低头轻笑:“今日你这般乖巧,除了这要求,可别是又盘算着什么来?”
我趁机温言的说说他的臭脾性:“苏涵初见殿下之时,见你大多数是怒气冲冠,威仪严色,心中怯怯,不敢亲近,生怕不小心会惹了你生气。现知道殿下的心意,自然也不再担惊受怕……”
他大是欢喜:“这么说,你终能体会到我一番心意了?”喜淳淳的模样就象小孩子得到了表扬。于是趁着他高兴又将他以往的恶劣行径一一指了出来。
他也不生气,乖乖的听我一番数落,虚心受教。瞧他孩童一般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心一软,也就由着他抱我上了床。
他自然是手脚不安份的四下游走,又想要提出那非常要求,仍然是被我拒绝了,他无奈地嘟了嘟嘴,倒也不强要,只拥着我沉沉的睡去了。
如此几日,他心情劲好。每日处理公务完毕后必到我房内来,偶尔还带着我上马,在城中巡视了一番。
过了几日,礼物更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却多是禄赞等人送来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个个都争想着那个虚位,竟然讨好到我这边来了。
想起樱华被她哥作礼物送来,也不知她是否真心愿意?不知乌蒙有没宠恩过她,若是不喜欢人家可别误了她终身。
见我提起,乌蒙第二天就派人将樱华送还了出去。
樱华和禄赞来向我告退时,我见她美丽的脸上神情既怨恼恨忌,却又不得不低声下气时,不由一怔。
禄赞倒是显得尴尬,后悔当初拍错马屁。转而大力的向我讨好起来了。
乌蒙越来越神采奕奕,却也越来越忙了,有时很晚才过来我房中,有时甚至彻夜不至,他房中的灯通霄达旦的亮着,各将领整日介的进进出出,亦都一个个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