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月,在元吉的力劝下,终于打消了要亲身到骁努来寻我的念头,暂时住进了萧恒的王府。
此时萧恒已娶了二妻,一房乃大周皇帝的姐姐,堂堂一国公主楚云裳,一房是南齐名媛许颜玉,而最得宠的却是一直无名无份的由大周送过来的平民美女周怀玉!
小月原便是周家的奴婢,自然是也跟着侍侯了她几天。但此时的小月,满心牵挂旧主,心神晃惚,好几次犯了错,惹得一向温顺柔和的周怀玉都忍不住发了火。
一次洗澡加水时,竟然忘了给她试水温,将周怀玉如霜似雪的玉肌烫得火红一片,正房两妻自然是捂着嘴偷笑。不料待那周怀玉跑去跟萧恒哭诉时,一向对她言听从之的萧王爷,只不温不火的安抚几句,又赠了许多礼物给她以示慰藉,对小月却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哦,小月不能胜任此职,那就到藏珍阁内去呆着吧。
王爷一言既出,不仅令周怀玉呆若木鸡,大出意料,连那许颜玉和楚云裳原本偷着乐的容颜都凝住了。
放眼王府内,谁人不知那南苑的藏珍阁除了王爷府中的几位最贴心的侍从外,便再不许旁人踏进一步。说起来,这藏珍阁里,还不曾出现过女人呢。
萧恒此举,不仅不是处罚,还是委以心腹以任啊。
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婢,是怎么样可以令到举国上下都闻之色变的王爷如此青眼?
两夫人既妒且恨,又百般不得其解。偏小月的嘴巴象上了链条一般,密得不透半点。接着萧恒再下一道口喻:让小月住进南苑。
这南苑,可是王爷的公务及住所在呢。
王府的两房夫人正抚额称庆周怀玉即将要失宠,这下又不得不再一次对王爷的新宠惊得花容失色。而府中一众下人却私下窃语:看来王爷看中了小月,要扶作夫人了。
小月苦笑着,对我说:“可谁能得知,皇上他只对小姐你情深一片。那藏珍阁内放置的,全是你以前用过的或留给他的事物儿。我私下揣摸,皇上原来是一直想等着有迎回你的那一天。也是因此,我便一直守在这南苑内,等着这一天!”说到这里,她眼圈便已是红了,低声道:“却那想……这一天竟要等了这许多年……”话没完,已是咽哽。
我黯然。世事境迁,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情难以承受考验,若是当初没了乌蒙横插进来,我俩的感情还能有结果吗?我能接受与其他女子共享自己的丈夫吗?还有乌蒙,我现已作他人妇,他若是娶多三几房,我能接受得了吗?这不是不可能的呀,他身为一国太子,即将位极天下,在这个时代,只有一个妻子的国王,怕是不大可能的吧……
静默片刻,我强笑着转移话题:“对了,小月,你与元吉成亲我还没向你道贺呢。你们是什么时候成的亲?”
小月拭去眼角的泪珠,说道:“也不过是去年的事,是元吉向皇上提的,皇上很快便准了。”
我看着她,见她脸上并没显露太大的喜悦,反倒一股淡淡的愁绪。心中于是便有了几分了然。
小月,怕是心中所喜欢的人,并不是元吉吧?我想到了那个浓眉秀目的高大男子,大周名家之后贺朴祯之子贺青峥。若我没记错,小月,应是在大周期间便与他有了情义吧?
我心不由地一酸,若不是她牵挂着旧主,怎么会弃了这段感情而不顾的投奔到南齐呢。虽则元吉为人有些粗蛮,不懂温柔体贴,但是个实在人,对小月应该还不错的。只是对着不是自己所爱的人,任谁也辛福不到哪里去。
小月撸了撸头发,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低声说道:“小月不过一介贱婢,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能有今日,做了将军夫人早已该是满足了,女人一生何求?无非是一个痛爱自己的丈夫,这点元吉比起青峥要好得多。”
“小月……”我颤声,伸过手去,轻抚她的头发,想说两句什么样的抚慰话,却偏一句都说不出来。
贺朴桢为人清廉公直,偏又过于儒腐执着,身为名家名门自然讲究两两登对,小月虽然比起许多豪门千金为人处事要拓落大方得多,但在周朝,却是一个抛头露脸操作生意的女人,贺朴桢自是有些非议。
见我难过,小月反倒转过来安慰我:“元吉待我挺好的,他父母也不讲究门弟,我以前听得小姐你说过,女人一生当中谁不想嫁个好儿郎,若两情相悦便再好不过,但这种情形是极得少见的。次之便是在自已最爱的男人,和最爱自己的男人当中挑选,自然要选最爱自己的男人作夫婿。”
我微微一笑,嘴里应道:“是啊,与自己最爱的男人一起,心会很累,嫁与最爱自己的男人,则轻松多了。”她突然嫁作人妇,而且还是皇上亲自赐婚,嫁予他最信任的心腹大将之一的元吉,这让她的社会地位产生极大的飞跃,只是,神情间她为什么仍还有些郁郁不欢呢,是放不下前段的感情,婚后不如意?还是别的其他原因?
“小月,你不要瞒我,这是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在凉亭内坐下,清风徐徐拂面,墙院外高山密林,松木如屏。
小月垂下眼帘,轻叹了一口气。
“这座苑子,叫做储仙庭。”她双手绞着手帕,低声道:“属于皇城域内!”
我面如止水,平静如镜,内心却是狠狠的被颤了一下。萧恒果真这般胆大妄顾,将我迎进宫内!
小月扶着我,缓缓的蹬上二层,凭栏指点:“小姐您看,咱们这一处居高临下,皇宫便是眼前一大片,尽收眼下,此处虽说是宫内后庭,却是独立成院,与皇宫非常接近,严格来讲,并非真正的宫内。”
她看着我,眼里有了一些别有意味的内容:“我听院里的一些老宫人说,这里曾经是先皇收藏民间渔女的地方。据说当年先皇还年轻着,化服私巡,与一绝世美貌的渔民女子相见倾心,便将她带回,无奈太后不待见,先皇是个孝子,只好在皇宫后面的密山林中建了这么一座储仙庭,将心上人安置其间。先皇每几天便从秘道进入苑内与心上人私会相见,两人过了一段和美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年时间,美人便得了一种怪病,怏怏不起,群医束手无策。过了不久,终香消玉散了。起先一段时间,先皇还经常过来怀感故人,后来国事繁重,渐渐地便不再来了,储仙庭从此便一直没主子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