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轰果然激起丰城人的同仇敌忾之心,竟然与骁努一起抗敌守城。但大滋与骁努向来一家,他们有此心也是自然的。只是以这微小之力,想要与精锐的南齐军抗衡,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啾——”一声利箭破空,直朝着南齐皇帝萧恒射来。
南齐军齐声大喊。
对方然已看出,既然皇旗在军中,那就擒贼先擒王,萧恒嘴角弯起一道微笑,也不见他身子作何动作,双手一晃。
“呜——”箭羽带着啸声,破空激出弓弦,不仅将来箭迎面剖开两半,余势未消,呜呜的叫嚣着朝对方奔去。真不知轻重,要萧恒的箭术闻名天下,竟然有人班门弄斧。
城墙上的人吓了一跳,没料到对方箭势如此急快有力,慌乱中来不及闪劈,唯有举起弓弦奋力一挡。只听得当的一声响,那支大箭已被拔落在地。
岂已双臂微发麻,不由暗暗心惊,亦有些佩服:“想不到南齐的皇帝,弓力如此惊人。袅王名号,果不虚传。”
萧恒见他能挡落自己的箭,亦有些意外:这人不简单,竟能拔挡下他箭的人,要知,这世上能抵得住这样利箭的,仅有大周的楚锦珏和骁努的乌蒙。
只是若妄图这区区一箭,便让南齐退兵,也太过于不自量力了。萧恒冷冷的瞧着眼前战况,他有十足的把握,丰城已是他的囊之物。
两个时辰后,捷报:东门已破!南齐士兵如水般,蜂拥入城。
萧恒看了看其他三处城角,那些骁努人竟然仍然苦苦作战死守,看来,不死尽最后一个,是决不生退心的了。
他嘴角微牵,脸上神色不动,淡漠地吩咐下去:“但凡稍作抵抗者,一个不留。”
属下大声的应道:“是!”正要领命下去,萧恒突然又出声言道:“慢着!”声调变得有些奇怪,似是叫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些的,显得沙哑:“丰城内,但凡年轻女子,一率不准伤其半点。尤其是王府内的女人,务须以礼相持。”
就要见着她了!不知她会是怎生模样?样貌变了吗?性子还如以前那么倔强?自己却是变的,双鬓微起苍雪,她若见了,会有怎么感想?
双手不受控制地微抖,正要扬马入城,身后军阵突然一阵喧乱。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回过头去。
只见一道道杀气腾腾的刀光,正在自己后方军阵中抡起,火光中,对方铁甲乌衣,目深肤黑,是骁努军队到了!
他心一沉,脸上跟着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是乌蒙!
果然汶济城没能骗得了他,也拦不住他。他再度杀回,是因为已识破了自己的计策,还是因为……她?!
城墙上的骁努人一阵欢呼,士气大勇。
萧恒双目眯起,远远地打量着那男人。数年前曾经与他旗鼓相当的激斗过,乌蒙是个不容轻视的对手,不过,他现在可不打算马上迎上相斗杀。
一个亲将正要拍马上前迎敌,被他一伸手拦住:“诈败,让他进城!”他非常耐心的等着,等着这个男人进城……
乌蒙一马当先,银枪弯刀抡起寒光,所到之处,腥血飞溅,火光中,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
南齐狼子,居心叵测!只是他乌蒙亦非凡凡之辈,早便看不过那萧恒,明白与南齐迟早一战的,今日,便来个高下吧!
乌云追一跃而起,高高地跳过南齐战士的头顶,哒哒地一路冲进丰城,紧跟其身后的骁努大军,如剖竹利箭,沿着那条淋漓的血路紧跟着冲了进去。
眼见着对方已入樊笼,萧恒一把夺过旁边旗号兵的小旗,亲自挥起。这一次,绝不让你轻易脱得了身!
南齐军蜂拥着,朝丰城破门涌去。
坚守着城门的骁努人和丰城百姓压力顿缓,但看到南门已破,心同时地又揪了起来。岂里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朝城内纷乱的人群看了一眼,对别哲匐道:“她呢?”
别哲匐回身一刀劈倒一名南齐士兵,听闻他莫名其妙的问话,不由微怔:“谁?你说什么?”
岂里心头一沉,心脏狂跳起来:“娘娘……不见了!”
也顾及不得还在摸不着头脑的别哲匐,急急奔下城阶。之前还在城下坚持着煮油烧水,帮着搬石运箭。悉才战事紧张,才一疏神忘了顾她,这会便不见了?满眼是飞碎的烟火,迎面而来的人,大多满脸满身血污,只是,她人呢?
心顿时焦燥起来,麻里武艺高强却不在她身侧,那布昆据说也是身娇肉贵的公子哥,不知他是否称了职?有否带着她避到安全的地方?一想着布昆曾数次忘了自身职责,对她疏于看护,便忍不住破口大骂,怨那麻里不知轻重慎谨将她交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一路急奔,眼睛不住地往路边扫巡,南齐军已是破城而入了!所幸太子率兵及时赶到,只是乱兵殃城,她万一遇上贼兵了怎么办?
正是惶急之际,一匹高大的黑马迎面跃进眼帘,太子殿下乌蒙,全副武装,威风凛凛。怀内一具弱小的身子正紧紧地伏在胸前,玉脸娇俏,星泪飞溅。
他心情顿时一松,长舒一口气。飞快地瞄了马上那纤弱一眼,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奔迎上前:“未将岂已参见太子殿下。”
数十个骁努人从城阶上撤下,急急从我身侧跑过:“快!东门支援!”我一怔。
一个灰衣百姓从远处奔跑过来,“东门破了!”声撕力竭。
众人震惊,下意识都停了手,刚才还齐心协心的相助守城,听得这消息很快又乱了手脚,不知所措。我手脚一阵冰凉,心脏若停。
有人突然惊喊起来:“我家就住在东门那!”心中牵挂,扔下手中的石头,狂奔而去。受他的影响,众人纷纷忧心自己的家人:“我老娘还在家里,要怎么办?”
“我娃子才刚两岁,可糟糕了!”关者心切,也扔下手中的器具,奔赶离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