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里看了看我,沉沉地道:“我军……我军战士……英悍骁勇,不亏是大草原上的好儿郎,以死御敌,来犯者五千然已尽墨。我军战士……余下不足一千!”
我大吃一惊,他起初轻飘飘的一句“遇上一小股南齐军,已将对方尽墨!”我还以为只不过是战前小插曲,那想到让我军受损如此严重。
骁努人的悍勇果然非众国所能敌,以少胜多,竟然还能将对方尽数灭去。
麻里看了我一眼,突然参跪下去:“娘娘,请恕卑职擅离了,小磨寨的兄弟们幸存不足一千,麻里即起动身前去小磨寨。”
我点点头:“好!你去吧,一切需得小心!”布昆看了看麻里,也跟着跪了下来:“娘娘,也请恕卑职……”话没说完,麻里一声断喝:“你不准去!立即护送娘娘回大都!”
布昆怒瞪了他一眼,正要回驳,我赶紧朝他使个眼色,这孩子还不算笨,嘴巴张了张,强忍了下来。
“娘娘,请您务必听从殿下安排,立即动身回大都,万不可有延!”
“嗯,好。你在前方需一切小心。”我随口应付道。
麻里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布昆,突然摇头叹了一口气,似乎连他也觉得,这些话对我们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只是眼前局势危急,实在不容得他再顾。
丰城再调出一千兵,麻里带着自己营里的亲卫队员全数赶赴小磨寨。麻里后脚才一走,我转头便对布昆说:“你要不要去小磨寨?”
布昆大喜,点头。
我说:“好,我们一起去小磨寨,不过,去小磨寨之前,我们得先办好些事才行。”
丰城只余得一千守将,除了要维护城中民安外,还要卫守城防,副将哲别匐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我的到访,让他有些意外。
尽管虽然不知我身份,但乌蒙点兵起行视察军队时,曾将我带在身侧,他亦知道亲卫营百领麻里是我的贴身侍卫,因此对我格外客气尊敬。
我向他大致的了解一下当前情形,顺便提出请他帮我做一件事。他听完后表情迷惑,大有不解:“不知大人要卑职这般做,是何原因?现我军战士紧缺,还请大人言明,我才好调动人手。”
我微微一笑:“正是我军战士紧缺,才需这般做法。”又将我的想法详细的说了一遍,哲别匐大喜:“大人此措甚妙!下职立即派人去做!”兴冲冲的立即出去叫人。
布昆瞪大眼睛看着我,表情既意外又有些兴奋,他大概绝想不到我有这样的念头。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好吧,这边的事就交由哲别匐,我们现在要动身去小磨寨了!”
“是!娘娘!”他大声应道,第一次对我必恭必敬。
我给府中的下人们留书一封,便与布昆起扬马起程。出丰城之际,遇到骁努士兵的阻拦,说是然已封城,许进不许出,幸得布昆有太子令牌,我们才顺利出了关。
小磨寨几十里的路程,一个时辰便左右我们便已是赶到。
眼前的镇城,小得不能再小,用小磨坊来形容,那真是太形象不过了,难怪叫做小磨寨。孤伶伶的立在山呦口,镇内街道狭窄,房屋矮小简陋,挤在两旁。镇中的百姓早就跑了个精光,只余下零星一些实在走不动的孤苦老人,目光呆滞,衣衫破旧,坐在门前发呆。
我心中叹息,战争只是两个当权者的角力游戏,受苦的却是平民百众,真愿苍生垂怜,战事永不生。
正是有些走神,两名骁努士兵手持长刀迎面上来,喝道:“站住!做什么的!”
我停住脚站定,布昆掏出太子令牌:“我乃太子亲卫营百领,麻里大人下属布昆,前来支援阵前。烦请告营处如何去?”
两人当中,其中一名丙领衣着打扮的骁努士兵上前仔细的验过令牌,确认无误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过来技援的兄弟!”既而又皱起了眉:“只得你两人?”眼睛下意识的往我身上瞄了瞄,我已换了一衣平常的骁努男装,但瞧起来依然文文弱弱的,象个大小孩。
布昆说道:“正是,在下闲职,听得前线阵急,特向哲别匐大人禀过,这才赶过来,愿能倾尽屑小绵力,也要力保丰城不失!”
那乙领士兵有些感动,点点头:“危难当头,难得两位如此忠勇。好!就算挡不住,我等也不能让他轻易过得这小磨寨。”
我心微微一沉,听他语气,似乎敌军已经是压阵过来。
果然,他朝我点点头:“前两日已是接到探子快马,敌军约有三万,正往我处过来,预计明个儿一早便到小磨寨。小兄弟,明日便是赤膊挥刀,热血尽洒的时候了。”说罢伸手在我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好好保重,万能全胜的阿尔祉神。”骁努士兵的习俗,在面对生死尤关的战场前,互相轻拍对方肩膀,说出战神阿尔祉的名字,意议是是保佑我军得胜,我愿以自己性命换取对面兄弟的周全。
我喉咙一阵咽哽,不足两千人的小镇,如何敌对三万大军?怕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必死之路,然而瞧他们的神情,根本已将其置之度外。
只我眼内泛起微红,那乙领微一愣,还以为我是年纪小害怕的缘故,安慰了两句。又给我们指了军营方向。
谢过两名士兵,走了十来步,布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娘娘,麻里大人定是不乐意见到我们,怕是又逼不及待的赶我们回去了。若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这倒也是!麻里原本受命要护送我回大都的,他自己擅自临阵换岗,在军纪中已是犯了大错,布昆也跟着如此这般一番,更是错上加错,我来了这里,他就算不加急护送我走,也定是要再派更多人手来保护我的安全,这给原本就军中的紧缺更加添负担。
想到这里我有些沮丧,自己任性的赶过来,只希望能更了解战情,只愿感觉上似乎更能接近乌蒙一些,却完全没想到给将士们带来负累。
可是既然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转了转眼珠:“这样吧,我们先在城内走一遍,观察好形势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