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有些宅异,乌蒙经常送我些小东西,或珍贵或精巧,花样百出。我早已习以为常,但让亲卫队以外的人接近院子,倒是第一次。
侍女上前接过锦盒,转身递给我。我见那盒子花纹古朴,暗香微微,手感彼重,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扣子哒的一声轻响。我打开盒子,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一把乌金云纹的短匕静静的躺在盒中黑色的绒布中。那是前几日跟乌蒙闲聊时,我无意间提起过以前在月弓城之时溪滇献上的那把匕首。
那时他还告诉我这把匕首已留在突尔弥城,他定是以为我喜欢这把刀,快马加急,仅这几天工夫便已经送到。
心中感动可想得知。我只是随口问了一下罢了,想不到他百忙中竟还为我惦记着。
将匕首拿在手上掂了掂,感觉有些沉,于是随手将它插在腰后的挂囊里。布昆又递一页纸,我看了一眼,见上面廖廖两行,不过是说叫谁谁来送什么东西。我掏出身上的印章,呵了一口气,在上面压了一章:“布昆,原来你已是进了近卫队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布昆淡淡地:“也就昨日才进的。承太子殿下亲点。”言语中隐隐有些骄傲。
我笑了笑,能进得亲卫队的,除了本领不小外,还讲究根正苗红,对皇室忠诚。另一方面,乌蒙欣赏的,正是他这种百折不挠不怕挫怕的精神。
挥挥手正要让他退下,却见他脸上略现几分迟疑:“拓拔大人,殿下命我……命我跟随大人。”
我暗暗皱眉,他若跟着我,呆会我要怎么偷溜出去玩?
但瞧他面上神色,似乎也不见得有多乐意跟着我。不知为什么,这家伙总好象对我有成见似的,进亲卫队是件光彩的事,这回表情却又是有些晦气样。
我心一动,知妻莫若夫,乌蒙对我性子最是了解,他突然将布昆调到我身边,什么意思呢?一定是因为亲卫队里没人拦得住我去向,每每让我闯祸得呈吧。
想想我身边的近身侍卫如走马灯的换个不停,先是苤提,又有匐鲁,后来的亚鲁扎,最后是麻里……每一个在我身侧的,都从最初的严守军命,到“只眼开只眼闭!”,渐渐地被我同化。再是到后来,更是与我“同流合污!”,将我闯的祸隐压不报外,甚至千方百计的帮我脱身。
乌蒙着实恼怒,私下抱怨我将他忠心耿耿的卫士带坏了,所幸我再怎么闹,也仅限于一些小事多。象越墙出府,私下送银送粮之类的,多半被亲侍卫们压了下去,乌蒙是不知的。也有闹了好几桩大的。比如在皇都时,指使侍卫半路持劫一个恃强占地的亲王,将他琐在小黑屋里罚他推了两天的磨,可怜的家伙,由头到尾连一人个的影都没见着,等终于脱了身后,报官、侦察折腾了很久,也没找到是谁。若不是后来无意被他认到我身边近侍卫长苤提的声音,估计他一辈子也不知的。这事最后被捅到御查院,所幸乌蒙给压了下来。那倒霉的亲王,却因为这事被翻了私账,让御查院发现他曾纵容恶奴欺小,强占圈地,私吞公款等罪证。除了要交还土地罚银外,还被连降五级,子祠不得再承继爵位。
过后,乌蒙“恶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将我琐在屋子里两天,连院子都不许进。又因我一力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苤提这支亲卫队虽然最后也没受什么罚,却也不得不另调他处,给我换了一支新的亲卫队……
乌蒙若以为事端就此平静下去,便大错特错了……很快的,新任的亲卫队长匐鲁便妄顾太子要求对我严加看护监视的命令,不但对我经常易装翻墙钻狗洞等荒唐行为视而不见,还忠心耿耿的为我大开方便之门……
如此又发生了几桩的胡闹案子,朝庭大臣们渐渐地也发现了我这幕后黑手,纷纷将矛头指了过来,说我恃宠生娇,胡作非为,毫无皇室太子妃的凤仪淑态,纷纷上书,要求乌蒙再立贤慧淑仪品德兼厚的妃子。
怒气冲冲的乌蒙迅速将亲卫队长给撤了,但在早作准备的我面前,实在无可奈何。我口舌便利,语辞流畅,将他驳得哑口无言。最后老羞成恼,一把将我抢压在膝上,在我屁股下了十来掌便草草作罢。
看来,乌蒙对麻里最近的表现并不满意,特地将了这么个倔洋葱头调过来,一来起个警醒作用,二来以这倔孩子的性格,估计能将我看得牢。
不管怎样,总得指开他才行:“布昆,暂且也没什事,你且先回外园营里,见过麻里了吗?或跟麻里他们先行会个面。”
布昆不再语言,俯身参了一礼,退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布昆确实是个非常难缠的家伙,我使尽手段,他始终就象块橡皮糖般,如影随形,好几次在院墙角下给他堵个正着。
我气咴咴的却又无可奈何,他奉命看守,若投诉到乌蒙那里肯定是极不明智的选择,说不得乌蒙还认为他尽职所守,对他大加赞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