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乌蒙一声断喝:“下去!”怒气勃发。
多班身子一抖,吓得赶紧跪了下去扣了几个头,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见乌蒙怒气未消,又有些尴尬的表情,我忍不住扑噗一笑。
他瞪了我一眼,伸手将我拉入怀内,有些无可奈何:“这些混账东西,想尽着法子要讨好上司,整这多花花肠子,还不如多做些实事。”随即又摇摇头:“看来文人难成事,说的都不假。”
我心想,这正是投其所好,当初我在月城之时,他还不是一样大大方方的受下了禄赞送来的美人?我微微一笑,心是这么想可嘴里并没有说出来,乌蒙却是看懂了我的心思,急急的解释:“从前我是无所谓,可自有了小璃珠在身边后,我一心一意,所待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见他说得这般情真意切,抓着我的手,一心表白,那神情状态又活脱脱一个大小孩,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意,心湖弦动?
我温柔的偎入他怀内:“璃珠明白殿下心意,我漂泊如浮苹,难得殿下青睐已是万分幸庆,璃珠不求荣华,不望珠宝金器,只待殿下明白我的心意便是了。”
乌蒙双臂如铁,紧紧的拥着我,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好璃珠,我只疼你一个,只爱你一个,纵使这世间美人如云,有你呆在我身边,我便满足了。”
原以为昨日多班被乌蒙一顿喝骂,第二天定有所收敛的。
却料想不到,当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吐蕃城时,除了街道两侧的百姓人群外,前来迎接的百员中,更是参参错错的站了十数名美人,或艳丽或妖娆或风情万种或者娴淑静惠,名誉上说是携着自家女眷,多是什么姐妹、妻姨甚至表堂至亲之类的,詹仰皇家风采,崇拜太子威名,特意前来一见。其意无非是希望能让太子看中,从此得跃龙门,鸡犬升天。
从官中领头的,是一四十来岁的黑壮汉子,身着玄乌托肩箭衣,身戴乌稚白毛顶,耳际两侧长长的垂下四条小圆球状的帽链带子。神情威武,气势咄咄。
唯一不见他有带任何女眷,听得他一旁恭敬的回答乌蒙的问话,我也从中了解到他叫巴鲁达,是吐鲁城的御守,性情暴燥,凶悍好战,之前作为太子营的亲将在多场战役中立下不少功勋。因此看不起城中的文官,对城主吏使一概不放在眼内,是个狂傲难驯的家伙,令多班等人非常头痛。
御守,是骁努武官的一个职谓。与大周的镇守总兵职能相同,都是地方军队的最高领导人。而城主吏则为文官,虽然自己也养有兵佣,但与之相比,那实在是相差太远。
太子皇巡亲临,那自然少不得一番宴席集饮。
我坐在乌蒙左手下方,瞧着他举杯祝酒,一连干了好几大杯。心里暗有埋怨,这般牛饮,岂不有伤身体?
皱了皱眉,正盘算着要如何提醒他节制些,一名棕衣暗金纹长袍的男子站了起来,双手举杯,远远的向我走来。
待到跟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下官樊同,敬大人一杯。”
我微一怔,随即冲着他微微一笑,也举起了杯子。
乌蒙一直没向众人介绍我的身份,连他身侧的亲随对我的身份也三咸其口,含含糊糊的也只说了我是皇室的人。吐鲁城的官仕们便如同多班一样,认为我哪个权族的小王爷。骁努官场上的阶级之别很讲究,既然认定我是皇族内的人,所以安排我坐了左侧首席,位置仅次于乌蒙。
樊同一饮而尽,又刻意的要与我聊上几句,语气讨好。我客气的冲着他微笑点头。见我这般好说话又平易近人,樊同借着酒劲,斗胆要问我名字:“下官远居边陋之地,对朝内众大人都不甚了知,还要请教这位大人尊号。”
我还没开口,高案上的乌蒙听着,眉毛跳了跳,脸色有些不乐。一同皇巡的银阿将军见状,赶紧使话打叉:“樊大人多用心民生,来日见朝,自会知道大人的名号。来,樊大人,感谢你的盛情热意,银阿也来敬你一杯。”
银阿职位可比樊同高多了,见他主动敬酒,那是无上的荣耀,樊同赶紧一饮而尽。
突然听得有人啪啪的拍了几掌,热闹的大堂一下静了下来。多班已是站起来,恭敬地道:“美酒佳肴怎可没美女环侧,歌舞赠庆?下官安排了些节目,为大家添些趣味。”
乌蒙点点头。
多班脸有得色,回头向门外的汉子吩咐几句,那汉子便即拉长嗓子,如同唱歌一般,唤了门外的舞者伎女们进来。
骁努人的歌舞与其民族一样,热情直率又火辣豪迈。舞者性感诱人腰肢,随着古老神秘的音乐摇摆扭动,透过蒙面的薄纱,媚眼如丝,十指纤柔,更撩动着在场一众男性的荷尔蒙。在酒精和灯影的熏陶下,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时传几声轻呷低笑,不外是赞那个跳舞的女人如何,又低声的打听哪家戏贡班子。
瞧那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怕若不是太子在场,这些男人们便要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了。
忍不住瞄了乌蒙一眼。
见他亦凝神聚意的看着,不时轻点下头。看来这舞者果然舞艺高超,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脚步轻盈旋转,裙带如花绽放,随着音乐起伏跌荡,场中领跳的女子,滴溜溜的在场中转了一圈后,突然转到我面前前,娟丝轻拂,香气扑鼻,我只见得一双媚眼,如水盈盈,似哀似怨,又无限风情勾魂夺魄。不由心神一荡,竟也忘了自己身为女子,忍不住傻痴痴的瞧着她,由她手中娟巾贴着我的脸,轻轻的滑扫而过,耳边听一声若有若无的低笑,那女子媚眼低敛,已是转了过去。
扭过脸去,正撞上乌蒙似笑非笑的眼眸,在烛光摇曵众中,熠熠有神。
我脸一红,知道他正是在心里笑我刚才的失态。于是低下头借机喝酒以掩窘态,却不料手微抖,那道娇娆的身影踏着音乐节奏又转了过来,十指纤纤,借着我的手,轻轻的托起酒杯,送至我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