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心头不快,强笑。
乌蒙不再说话,传话让人将凤容带到备事厅,又扶着我腰不紧不慢的踱过去。
虽是有了心理准备,待见着凤容时,我还是吓了一跳。
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气息嘘嘘,精神萎靡不振。狱卒听闻我要见他,临时给他披上一件尚好的衣裳,又大概的帮他稍作了一番整理。不然还不知他会是怎生一个惨了得?
我怒瞪了乌蒙一眼,那意思是指责他过于残暴,乌蒙耸耸肩,不以为然。
“好了,既然是受人于托,又加上我的爱妃为你求情,这次我便放了你。不过,你可得把话带给你的托主,而王妃亦是有东西要交给你亲手带回去的。”
我心内黯然一叹,且当就为过去的感情作一个注释,作一个最后的结局吧。
我缓缓的走上前,见凤容身子伤得彼多,正跪在地板上,我轻抚着他的头发:“凤容,倒是苦了你。若不是我,你便会快快乐乐的生活着,不会遇上这场遭难。唉,让你受苦了。”
凤容抬起头看着我,双眸闪着水气,喉结滚动,嘴唇嗫喃却不作声。
我苦笑,伸手在他面前:“这个,有劳凤先生带给托主。就说我不愿跟你走,他一看着指环,便是明白了。你的任务也就不能说没完成,他自然不会为难你。”
凤容盯着我的脸,看得很仔细,良久,他才咬牙应道:“我明白的!”
我随手从怀里拿出小汗巾,将那指环包起来:“就有劳你啦。”
凤容双手巍巍接过,将它小心的揣入怀内,低头不语,过得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双目猩红:“姑娘,你,自已好生保重。”
我点点头:“你去吧!”
凤容牙根咬了咬,站了起来:“告辞了!”双手一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便是离开。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跟着王府侍卫转过石径,消失在院角转弯处,心内波涛翻涌,一阵久久黯然。
乌蒙沉着脸踱到我身边,也一声不吭。
我们都不知道,这次放了凤容回去后,他深恼乌蒙杀害他伙伴,对他加以折磨,又以为我被乌蒙强迫所至以此,待见着萧恒后,添油加醋,加之他的主观臆想断测,又错误地理解了我的本意,令到萧恒对乌蒙更加深怀恨意。
再过十几天便是大婚。我每日都变得忙碌起来。一次次的试穿凤寇霞披,不合适的地方让载缝们修改,学习宫廷礼仪,皇家礼数,接待访客等等。
自得了太子大婚的消息后,每日都很多人来道贺,臣工名妇贵族千金亦纷纷的涌进来贺见。之前乌蒙因瞒着我,一直不让见。这会见我既然也算是同意了,便不再相拦,反倒认为我该更多与这些名妇千金见面,
这日子可真不好过,我生性懒惰喜静,人来人往的客套,尤其那些贵妇小姐们,虽说一个个满脸堆笑,嘴里道喜不断,但吱吱喳喳,吵吵嚷嚷的着实让人心烦。
当中也瞧得出大多贵妇千金们心有不忿,认为我这来历不明的汉女,怎么佩得起骁努未来的皇妃之尊。转过身后免不了又是一番酸溜刻薄的评论。
不好不容易,这天稍有些空闲。正要静下心来发发呆,或学些骁努文字,府内下来人来报,说玛姻王爷穆林来见。
骁努不同于汉地的大周或南齐,虽说女子地位仍是低下,但它对此的约束却不多,男女之间的正常往来皆不干涉。甚至允许女子自由恋爱,当然,在这一点上平民家的女儿占了很大优势,无须象部落头人或大臣王公的女们那样,需政治媒合。
不知这王爷所来何事?按说他是乌蒙的长辈,又是一玛姻,无须象其他人一样屈尊降贵的来跟我应酬。想起他之前对我的一番“吓唬!”试探,又听了乌蒙对他的描述,我对此人感觉还是挺好的。
吩咐下人带他先到正堂稍坐。换了一身正式见客的衣裳,稍作修饰,也赶紧的过去了。
玛姻王爷然而是端坐在堂上了,我上前端端正正的给他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穆林赶紧拦着我,笑道:“都是自家人了,无需拘礼。”看着我款款落座,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我冒味见访,怕是让你受惊扰了吧?”
我跟他客套了两句,心想这人虽说不坏,但赶在婚前来见我,必是有话要说。
果然,不过一杯茶的功夫,他从大力盛赞我的美貌和知书达礼、温婉解意后,话峰突然一转,感叹
地道:“汉地果然是比我们骁努富饶安定,普通百姓都学习认字,重道儒教,我这次汉周之使,深感其叹呀。”
原来这次出使大周的,便是这位王爷呀,骁努王还是很能知人善用嘛。玛姻穆林向往汉地文化,尚崇儒道治国,对汉周南齐等国素有研究,以至他这次不负使命完满的回来,受到了骁努王的嘉奖。
我笑眯眯的点点头,并不作声,心想他来意是果然不简单。
他看了看我,低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又干咳一声。
轻声道“我听说你也很赞成这次的结盟,一力说服乌蒙。希望能与汉周之间达成商品互贸,互促发展,你的见识,果然不同一般。”
他停下看了看我,我赶紧谦逊道:“这其实是乌蒙殿下的主意,只不过借了我口中说出来罢了。不然苏涵怎有机会参予国政言论呢。”
穆林笑着摇摇头:“你不需要这般谦让,我知你定是不凡,听闻你在汉地经商过一般时间,魄力手段了得,令人激赞。”
又说:“据说你赤手空拳,创下数家酒楼产业,这份魄力绝非一般男子所能比拟呀。”
我大是惭愧,这其实胜在理念够新,又借助楚锦珏的一定力量,不然我也做不到短时间连开数家。但这话在穆林面前不好说,只得干笑一声。
玛姻穆林又说:“不瞒姑娘,我这次汉地与周朝商谈,回国后便彼有一番为难。我骁努人贫困落后,物质稀少,难以满足国内需求,这次能与汉周商贸互通,正想请教你建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