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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惊天巨变

孔墨寒毕竟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大律师,虽然不肯搭理刘岩,但仍然很用心地完成了法庭辩护,在庭审过程中抓住了两个野模的漏洞,让她们难以自圆其说。同时张海林调去了案发前几天在各个场所的监控录像片段,甚至拿到了两个野模与贾先生秘密接触的照片。那张照片来自某个狗仔队偷拍明星的瞬间,贾先生和两个野模秘密约会的场面是作为背景出现的,但递信封的内容足以说明问题了。两个野模毕竟年轻,虽然贾先生教了她们各种问题的回答要点,但仍然百密一疏,尤其是看到照片以后,两个野模顿时慌了手脚,防线不攻自破,最后交代了贾先生唆使她们陷害夏哲的全过程。

暴力侵害案告一段落,诈骗案也有了结果,在张海林找到的大量证据面前,加上孔墨寒无懈可击的辩护,所有罪责都指向了鸿飞冥冥的贾先生,他收买了夏哲的一个酒肉朋友,在夜店假装偶遇介绍给夏哲认识,然后才有了后续故事,事实证明这是一起蓄谋已久、计划周密的诈骗案。

法庭宣判,夏哲和陈飘雪当庭释放,公安机关将全国通缉神秘的贾先生,但在抓到贾先生追回被骗巨款之前,夏之雪广告公司和宫廷霸王制药厂要负担所有费用。

夏哲和飘雪在出狱以后,才知道公司在非常时期召开了董事会,把药厂和广告公司都买给了刘岩,也就是说刘岩替他们背上了这口黑锅。

夏哲经过这次打击,可以说百感交集,他很清楚刘岩的困境,于是向父亲求助,希望家里掏钱买回夏之雪广告公司,那毕竟是自己亲手创建的企业,里面包含着对飘雪的情意,现在归了刘岩,总觉得有些别扭。

夏文钟却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儿子的求助,因为案件虽然已经了结,但来自各方面的关注不会马上消失,一个副市长拿出巨款买回夏之雪广告公司,这一定会成为新的话题被网络炒作,到那时,一旦纪检委介入,这笔钱的来源是说不清楚的,在中国当官,有一个必须注意的事情就是不能露富,有钱可以去国外肆意挥霍,却不可以在国内引起人们的注意,一旦成为话题人物,距离双规就不远了。

现在夏之雪广告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刘岩,经过这番折腾以后,有几个部门经理觉得无颜以对,递交了辞职报告,但多数创业时期的老伙计都留了下来,比起夏哲那个有着强大家庭背景的海归派,这些人还是更相信曾经一起艰苦创业的刘岩。尤其是大厦将倾的时候,如果没有刘岩力挽狂澜,恐怕他们这些人都会露宿街头了。

飘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夏哲一定是会离开的,他可以出国,他的家里也有办法让他去当公务员,但这些都与飘雪没有关系。即便是夏哲有意带着飘雪去国外,飘雪也不会走。这段时间的牢狱之灾,飘雪最惦记的不是同样身陷牢笼的夏哲,而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年龄大了,又没有生活来源,如果真的被逼到睡马路,就算自己死了也难辞其咎。飘雪从内心里感激刘岩,她知道刘岩背起了巨大的亏空,而刘岩之所以这样做,多半的原因是为了那份从未彻底得到过的爱情。

飘雪很想回到夏之雪广告公司,和刘岩并肩奋斗,就像六年前那样,一起度过黑暗的日子,尽管这场黑暗可能更漫长,可能等待他们的最终结局是破产抵债,是深牢大狱。

夏哲反对飘雪的决定,他承认刘岩的恩惠,却不赞同飘雪用这样的方式去报恩。在夏哲的思维中,夏之雪广告公司的声誉已经跌落谷底,没有半点挽回的可能,与其苦心经营,一点一点挽回败局,重振夏之雪,还不如另起炉灶,现在这种情况,谁和刘岩站在一起,谁就是死路一条,一起去死不是义气,而是犯傻。

让飘雪万万想不到的是,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坚决反对自己的决定。那天晚上在华商大酒店,程乐乐酒后对陈母的指责,让老实本分的陈母无法承受。陈母虽然没有那么多见识,但还是很了解女儿的,她知道女儿不可能全心全意去爱刘岩,尽管刘岩为陈家付出了太多太多,但感激并不等于爱情。如果有一天刘岩落难了,她会毫不犹豫地卖掉房子,帮他还债,但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陪着刘岩绑在死亡列车上,与颓败的夏之雪广告公司一起垮掉。陈母听人分析过,如果一年之内夏之雪广告公司和那个药厂没有转机,刘岩还不起巨额债务,就会坐牢。坐牢两个字太可怕了,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女儿再次走进牢房,自己和老伴儿还能不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就在陈父的病房门外,陈母噗通一声跪在飘雪的面前,苦苦哀求女儿离开夏之雪广告公司,不管是出国,还是去打工,哪怕是去菜市场卖菜,只要能离开刘岩就行。

拗不过母亲的以死相逼,飘雪最终还是委托一个老同事递交了辞呈。飘雪忘不了那个同事从自己手中接过辞职书时的表情,那眼神里透着深深的鄙夷,让飘雪不敢去看。

当天晚上,这个同事打来了一个电话,说刘岩翻看辞职书的时候,双手一直在抖,然后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整整一天没有挪动半步,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飘雪辞职的消息,没有人敢去劝刘岩,直到下班的时候,叶秋雨和程乐乐来到公司,才把他拖走。

那个同事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她仅仅是想把这件事告诉飘雪,并不想知道飘雪的反应,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公司里所有老同事们,都不会原谅飘雪的离开,从知道飘雪递交辞职书那一刻开始,飘雪在老同事们的心里,已经一文不值了。

刘岩那天晚上又大醉一场,被傻彪扛回了酒店。程乐乐很想去照顾,却被叶秋雨拦住了。两个女人继续喝酒,一直到天亮。

天亮的时候,刘岩从沉沉睡梦中醒来,推开窗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开始思考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哪怕有一线生机,也要试着去拼一下。

快到中午的时候,也想不出一个头绪,傻彪把午餐送进来,说郑斌来了,正在外面。

郑斌的表情很沮丧,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宅天下集团内部发生巨变,何老先生被迫辞去董事长职务,向东北的发展战略受阻,现在驻扎在滨南市的人手除了少数几个被抽调回京城总部以外,其余都被解雇了。在被解雇名单中,第一个就是刘岩的名字,郑斌的大名紧随其后,傻彪也在里面。

“咱们被解雇了?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刘岩一怔,立即想到了更头疼的事情:“那前些天收购药厂和夏之雪广告公司的钱……”

郑斌苦笑着说道:“公司还算仗义,没有让你马上还钱,给了一年的期限,一年以后如果你还不上这笔钱,恐怕那边的人就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还有一年时间!

刘岩深锁着眉头,计算着种种可能,收购两个企业,偿还先前欠下的贷款,再加上付给孔墨寒的律师费,总共将近一千万的亏空,一年时间别说赚一千万,就连让两个企业起死回生,维持正常运营都难,这分明就是一个死局。

刘岩默默地吸了一根烟,抬起头对郑斌和傻彪笑了笑:“现在这种情况,我自身难保,恐怕没钱雇佣你们了,你们把这段日子应得的薪水算一算,我结算给你们,抓紧时间找个落脚的地方,以你们的能力,在哪里都能混一口饭吃。”

刘岩说完,无声地挥了挥手,郑斌和傻彪很无奈地退出了房间。打赢官司的好心情,随着飘雪的辞职和郑斌带来的坏消息,彻底土崩瓦解,刘岩能够预知未来的一年,将是怎样的挣扎,更确切地说,是在搏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宅天下集团的变故很快传开,滨南市政府大力鼓吹的造城计划猝死,使得好几个官员引咎辞职,那些提前炒热地皮,准备囤积居奇的精明人赔得一塌糊涂,刚刚准备借着宅天下的力量再创辉煌的夏之雪广告公司员工们,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他们知道刘岩敢在危难之际接手破败的公司,唯一的依仗就是宅天下集团,而现在,连刘岩本人都有巨额债务缠身,哪有重振夏之雪的资本?

躲在华商大酒店里抽了一天烟的刘岩,终于出现在夏之雪广告公司的会议室,公司没有辞职的人都在,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肯说话,此前他们曾经猜测,刘岩一定会解散公司,或者大规模裁员,夏之雪广告公司是刘岩的,他想怎么做,没有人能阻拦。

“这是怎么了?都蔫了?这可不像夏之雪的老兄弟。”刘岩一扫这几天的阴霾,微笑着坐到主位上,这是曾经召开会议的时坐的位置,后来夏哲坐过,飘雪坐过,却没有一个人像刘岩坐得那样安稳,让大家觉得心里踏实。

见大家还是不说话,刘岩笑了笑说道:“小时候我妈找人给我算命,说我这一辈子奔波劳碌,几起几落,在座的老员工可能还记得,夏之雪广告公司开业的第二年,曾经比现在还惨,被工商查封了,被写字楼轰出来了,我和飘雪租了一处五十多平方米的民宅艰难维持,连设计请柬、印名片这样的小活儿都接,后来时来运转,夏之雪广告公司越做越大,今天这一跤摔得虽然惨,但我相信刘岩的运气好,有贵人相助,还能东山再起。我说的贵人就是你们,一点也不瞒着大家,账上的钱还了贷款以后还剩下各位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我们还有三十天的时间去搏一次,只要公司不垮,就有大家的一碗饭。我刘岩的身上背着一千万的欠债,今天就把身家性命托付给大家,我只有一年的时间,所以耗不起,咱们每个月,每一天都要看到起色。各位,如果信得过我刘岩,咱们就携手并肩拼一次!一年以后,我刘岩如果不能成为千万富翁,就是一个阶下囚;你们选择跟着我的人,如果不是腰缠万贯,就是白白浪费一年光阴。何去何从,我也不需要大家现在表态,如果愿意跟着我干,明天照常上班;如果觉得跟着我希望渺茫,明天就不用来了,我会让财务部把最后的工资打进你们卡里。”说完以后,刘岩向这些员工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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