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春归后又很快湮灭/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摇曳后就随风飘远……”在悦耳的歌声里,刘岩掏出肖潇的手机,心想一定是这个粗心的女警官找电话来了,按下接听键,然后说道:“电话落在我家了吧,你今天早晨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睡得太香了,一点都不知道,对了,你腰疼不疼?我现在浑身又酸又痛……喂……肖潇,说话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请问,这是肖潇警官的电话吗?”
刘岩一愣,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肖潇今天早晨走的时候把电话落在我家里了,您如果有急事就拨打她单位的电话吧。”
对方答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刘岩放下手机,回到电脑前,正想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天,解释自己家里被盗,警察要求保护现场,所以不能上网的事情,就看见小东西留言说有急事,以后再聊,然后头像一暗,就下线了。
刘岩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瞪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又扫了一眼QQ里有谁在线,竟然有上百个,却提不起半点聊天的欲望,索然无味地关掉了电脑,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被网友丢在一旁感觉的确不好,难怪小东西会不高兴,别说她一个小女孩了,就连自己这种三十岁的老男孩都会郁闷。
再说电脑那边的肖冬雨,抓狂地来到堂姐的房间,却发现她已经上班走了,父母也都不在,家里除了小保姆,只有她自己放寒假不用上学。
脑袋里装着无数个大大的问号,终于把母亲杨晓静盼了回来,肖冬雨赶紧把自己发现的情况讲了出来。本以为母亲会大吃一惊,没想到杨晓静却全然不当一回事:“小孩子不许多管闲事,更不许讲怪话去糗你姐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姐姐交了男朋友,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接电话那个男人就是你未来的姐夫。”
“啊!我真的有姐夫了啊!”肖冬雨激动得摇头晃脑,满屋转了几圈才停下来:“妈妈,我的新姐夫叫什么名字啊?”
杨晓静两眼一瞪,屈指在女儿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不许胡说八道,什么叫新姐夫,就这一个姐夫,哪有旧的。”
肖冬雨揉着额头,很不服气地说道:“怎么没有呢!几年前就有一个,是个经营广告公司的,姐姐对他可好了,经常偷偷找那些叔叔伯伯们,让他们去那家公司做广告。可惜没有带回来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杨晓静笑眯眯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傻丫头,你姐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死心眼,她才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你的新姐夫和旧姐夫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估计过些天就能带回家里来了,你可不许捣乱,如果欺负你姐夫,你姐可饶不了你。”
肖冬雨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敢捣蛋呢,我可知道姐姐有多在乎姐夫,我要是把姐夫得罪了,姐姐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摆脱了女儿的纠缠,杨晓静躲进了卧室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肖潇的电话。
“喂,你好。”这次刘岩学乖了,不敢开口就讲话,得先问清是谁。
“我找肖警官,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拨错了号码,肖警官是个女的。”杨晓静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哦,这位女士您没有拨错号码,这是肖警官的手机,她昨天把电话遗落在我这里,还没有取回去,如果您有急事,可以拨打她单位的电话,或者直接去刑警队找她,她在公安局二楼左转第六个房间,刑警队长办公室。”刘岩唯恐耽误了肖潇的工作,很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电话这边装神弄鬼的杨晓静听得心花怒放,心想大侄女这回看你怎么狡辩,刘岩连你的办公室都知道,这关系还能浅了吗?殊不知刘岩因为连续的两起案件,多次去过刑警队,当然知道肖潇的具体位置,这和感情可没有半点关系。
杨晓静阴阴地笑了一声,问道:“你是刘岩吧?”
刘岩一愣:“我是刘岩,请问您是?”
“你不认识我,咱们也没见过面,我经常听肖潇谈起你,你们的感情很好吧?”杨晓静继续旁敲侧击地打听二人的关系进展。
刘岩心里一松,解释道:“我们是好朋友,您是肖潇的好姐妹对不对?”
杨晓静险些被一口茶水呛过去,剧烈地咳嗽一阵才说道:“是啊,我们是非常特殊的朋友,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更特殊一些,是不是咱们很快就有机会见面了呢?”不是杨晓静不想否认,而是不能否认,不是好姐妹是什么?实话实说是小婶?那样刘岩肯定会对自己产生戒备心理,就套不出什么内部消息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肖潇不再是那个什么都对自己讲的大侄女,那个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小天使,她的翅膀已经变黑了,变成地地道道的堕落天使!不能指望她对自己讲实话,否则也不能瞒了自己六年之久,恐怕除非到了挺起大肚子的时候,这个大侄女是不会对自己讲实话的。
刘岩现在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小东西突然下线带来的郁闷已经冲淡了许多,以为对方在说客套话,也随口答应道:“能和肖潇的朋友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今晚六点,在纪念日西餐厅请我吃饭吧,可不许失约哦。”杨晓静的要求用东北的土话形容就是蹬鼻子上脸,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哎……”刘岩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客套话都听不出来,有点无奈。
“怎么?反悔了?”杨晓静的声音有些不高兴。
“不不不,我想冒昧地问一句,我不认得你,可怎么办?”刘岩连忙解释,就算是维护了肖潇的面子,也得招待好她的朋友。
“这还差不多,我们肖家……的大小姐,可没有不仗义的朋友。”杨晓静险些露馅,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会穿一身阿迪达斯的运动装,坐在窗前的位置,你进门就能看到。”
刘岩很疑惑地问了一句:“您确定要穿着运动装去吃西餐?”
“不行吗?”杨晓静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然后提出更无理的要求:“我和肖潇关系最好了,我是可以代表她的,这样吧,你穿那身牛仔装,就是昨晚肖潇穿着逛超市那身。”
刘岩这次完全相信打电话的女人是肖潇的闺中姐妹了,刚刚过了十几个小时,就知道肖潇穿着自己的衣服逛超市的事情,果然不是外人。想到这里连忙问道:“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杨晓静犹豫了一下:“我叫荆晓阳,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千万别叫姐,会把我叫老的。”
刘岩对这个称呼没有异议,他知道自己比肖潇年轻两岁,这个荆晓阳是肖潇的闺蜜,年龄应该差不多,就算让自己叫她一声姐姐也不算吃亏。
和刘岩约好以后,杨晓静翻箱倒柜去找十年前穿过的衣服,可惜女装流行趋势变化太大,十年的时间让当年那些时尚的款式变成了古董,穿在身上显得特别滑稽。杨晓静郁闷地把曾经很心爱的衣服通通扔进垃圾箱,感慨了一番青春韶华的去而不返,然后拿着信用卡气势汹汹地杀进女人街,买了一大堆三十岁女人应该穿的衣服。在试衣间里,杨晓静搔首弄姿摆着POSE,然后很自恋地冲镜子里的自己飞吻了一下:“晓静晓静你还是那么漂亮!是个男人就会爱上你的!”然后风情万种地走到收银台,收银员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象征着身份的金卡,闻讯赶来的店长也一路点头哈腰地把她送到门外。
美容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年轻一点的发型,一直折腾到六点四十分,才一路闯红灯到达纪念日西餐厅。
还好,刘岩并没有急着离开,正在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看杂志,是最新一期的《瑞丽》,杨晓静最喜欢的一本书。刘岩果然很听话地身穿一身牛仔服,在优雅的西餐厅里显得不伦不类。
杨晓静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男人真的很不错,听话,有耐心,而且和自己有共同的爱好,要知道喜欢读《瑞丽》的男人并不多,即便是换了肖子峰,假设他肯等自己四十分钟,也一定用手机看着公司的股票,或者翻看《时代周刊》。
“嗨!没着急吧?”杨晓静一改贵妇的形象,很豪放地坐在刘岩的对面。
刘岩微微愣了一下,怀疑地问道:“你是晓阳姐?”
杨晓静白了刘岩一眼:“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叫姐姐吗?怎么还叫,莫非你觉得我很老?”
“噢,不不,晓阳……荆小姐天生丽质,哪里老了?”刘岩这句话绝对是心理话,不带有半点恭维的成分,他真的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漂亮。
杨晓静仍然很不满地在鸡蛋里挑骨头:“你才是小姐!不知道这个词现在很难听吗?以后就叫我荆晓阳,不用客气的。”杨晓静说着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忍不住笑着说:“你穿这身衣服,餐厅保安就让你进来了?也不怕丢人,你也太听话一点了吧。”
刘岩憨笑了几声:“做广告的时候见过这家餐厅的老板,我说今天情况特殊,他们就没有逼着我必须穿正装。”
“特殊?什么情况特殊?”杨晓静一愣。
“怕你认不出我啊。”刘岩很随意地答道。
杨晓静对刘岩的回答很满意:“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很讲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