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驱逐的少年
(当我踏出这个门口,未来你们迎接的,将是无尽的怒火!)
黎明,悄然升起。
十三街,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覆盖整个金之岛,将城市,村镇,森林,幻境……连接为一个统一整体。唯一的“苍龙号”鸣响着汽笛,周而复始的在十三条街道上行驶,车上载满了来自不同岛屿的游客和众多冒险者……
万花街,虽然称不上是金之岛上十三条街道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但它的美丽,却在五大岛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万花街,以花多著称,以浪漫闻名,种类繁多的鲜花在街道旁甚至街道中央绽放,从高空俯视,宛如一条花海穿插交错在十三条街道中。值得一提的是,繁花中虽有不少普通鲜花,但更多的还是稀有的奇花异草,更有散发出怡人香气的灵药,众多花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更不时引来许多妖兽前来采食。
高低错落有致的房屋依街而立,被花朵淹没,多如繁星的花铺,药铺,商铺更是人满为患,女孩子的欢声笑语引来无数人纷纷侧目。
万花街向郊区延伸,这里,有一座特殊的大门。门前,花如海洋,无数小孩在花海中捉迷藏,嬉戏打闹。门上,用金色雕刻着一个“姬”字,围墙高约数十米,绵延至远方,将一座山脉圈了起来,山脉顶端,一栋白色建筑威严的耸立着,一面写有“姬”的旗帜迎风招展。这里,便是万花街的统治者——姬族。
历史长河中,有三次可以被载入史册的大事件,每一次,都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
第一次,天灾,完整的大陆仿佛被一双大手撕碎,从此,世界上便有了以五个主要大岛有为首的局面。这五个岛屿,分别被称为金之岛,木之岛,水之岛,火之岛和土之岛。这一时期,被人们称为大分裂时期。
第二次,是被称为黑暗时代的纷争时期。那一时期,人人汲汲自危,整个世界都在厮杀,这个时代,是冒险者的乐园,杀戮成为主题,人们称之为炼狱。
第三次,一百五十年前的一场世纪之战,拥有龙化天赋的男人——龙三元,以一人之手,重组五大岛秩序,结束了纷争与杀戮,开始了百年的和平时期。正是这短短百年,大陆恢复了疮痍,无论科技还是生活,都开启了另一个新时代的序章,从此这百年被称之为血的终结,歌的飞扬——龙的时代!
而就在四十三年前,龙三元终究挡不住时光推逝最终陨落,而在将死之期,他的一句话令世界为之疯狂,也正是这句话,开启了可以让历史铭记的第四次大事件——大混乱时期!
无数人,都因为那一句话开始了自己的征途,甚至弃家不顾,至死不渝。
姬族上任族长,抓住这次机遇,以一人之力,从无数人手中夺下现在的万花街,又是一人之力,经过四十年拼搏,从极少的人发展到如今的一个家族,他的名声,在金之岛历经四十年而不衰,姬族在万花街的地位,历经四十年而不改!
铛……
一阵浑厚的钟鸣从那座山顶传出,在金之岛久久回荡……
对于外人而言,这或许仅仅是一串钟声,但对于姬族的核心人员来说,这串钟声代表着审判,或者……裁决。
高高的建筑,洁白无瑕,神圣庄严,散发出柔和的光辉。这里,是姬族的圣地,唯有族长和五位最高审判员方可踏入。而此时,一名红发七八岁少年正胆怯地站在这座圣殿里,等待着那五位审判员最后讨论的结果。
喀……
一连串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在整栋建筑中回荡,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亮,少年的心仿佛也越提越高,此时的他,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惧。
慢慢的,五名白衣老人面色庄严肃穆的脚踩五块圆形石板从地下升起分散在少年周围,等五名审判员脚下的石板与周围石板嵌合为整体时,声音也戛然而止。
“咳。”一名老者清了清嗓子后道:“根据审判员四比一的票数,对姬氏家族姬轩炎实行以下裁决∶一,驱出家族,不得与姬氏家族任何人来往。二,不得踏入姬氏家族管理的任何领地。三,剥夺姓氏,永世不得回归!裁决,即刻实行!”
“驱出家族……剥夺……剥夺姓氏……”少年猛地一僵,瘦弱的身体晃了晃,眼泪不争气的从脸上滑落,虽然他竭力克制,却依然于事无补。
他知道他为什么站在这里接受这五名老人的裁判,他也知道他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在忍受族人的白眼,但他忍了,他将一切的屈辱,一切的白眼,一切的一切都打碎牙往肚里咽式的忍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裁决依然这么沉重,沉重的挺不起腰,抬不起头,沉重的……永远从深渊里爬不出来。
在心灵深处,一丝种子慢慢破土而出,黑色阴影慢慢占据他幼小的心灵。他明白了,忍让,原来只会让看不起你的人更看不起你!
被剥夺姓氏,代表着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你的归处,代表着你处处活在屈辱下,代表着你干什么都低人一等,代表着……你比那些奴隶,更低贱!
这个世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被剥夺姓氏的人将丧失一切权利,也正是所有人沉默着遵守这个规定,所以那些被剥夺姓氏的人只能苟活在世上。不是没人没有想过反抗,而是不敢,想想你反抗便是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场景吧,所以被剥夺姓氏,可以说是断了一个人活路,也可以说是大陆上最严厉的惩罚之一。
所以这个惩罚落在一个孩子身上,就显得有些不人道。
“他还是一个孩子,这么做……”他是唯一一个投反对票的人,他也是从来没有用异样眼光看轩炎的人。
“姬元,别忘了你的身份,你难道希望因为他一个人而让整个家族都处在水深火热中吗?!”
“难道你不认为这很不公平吗?孩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让他承受这一切,难道……难道就因为……”
“姬元审判员,请你明确一点,他,已经被逐出家族!”
轰!!
话音刚落,唯一封闭的入口被强行破开,五六道身影和两面巨大的白色石门从外面飞进,那五六个人自从飞进大厅便一直没有爬起,而他们,可是姬族的核心弟子。
“一群老不死的家伙,这种裁决真亏你们想的出来,逐出家族,剥夺姓氏,要知道,他,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想姬清风当年,一人一剑,惧过何人?没想到此时,在整个金之岛都占有一席之地的姬族为了苟延残喘竟不要脸的打算牺牲一个孩子!真不知道姬清风知道后会不会气的从坟墓中爬出来。”浑厚的声音在殿堂回荡,一名红衣老者缓缓走向轩炎,老人肤色通红,粗糙无比,鲜血似的长发如火焰般飘动,一双火红双眸里藏着一丝冷寂和愤怒。
“你不过家族一客卿,竟无视族规踏入这圣地,虽然族长不在,但也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一名老者怒吼一声,白衣无风而起,白色光芒从老者身体迸射化为漫天飞矢射向老者和轩炎。
“果然啊,对外不行,对内倒是很有骨气!”老人大手一挥,一股热浪将箭矢包裹,粗糙的大手虚空一握,箭矢根根迸断,化为银光消散。
见状,除了那位审判员,其余三位审判员也面色一凛,纷纷双手结印,四道白光从四位审判员体内射出,在老者头顶汇聚。
“姬元审判员,你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你此时的身份!”看到姬元迟迟没有动作,一名审判员不禁怒喝道。
姬元看着面前神情自若的老者,淡淡叹了一口气,枯老的手指在胸前灵活摆动,变换出无数奇怪的手势。
“天启阵!”
当一道白光从姬元体内射出汇聚在老者头顶时,一道五芒星阵也逐渐成形,从阵式上倾泻出耀眼的白光,神圣而庄严。
红衣老者嘴角一撇,神情满是失望,他前踏一步,周围空气瞬间变得血红无比,火元素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在圣殿中乱窜,红色与白色交织,仿佛厮杀又仿佛交融。
“当年,姬清风一人便可施展出此招,而威力,超出你们数倍有余,怪不得现在要用一个孩子来做你们苟延残喘的代价,真是……让我失望啊!”老者衣袍鼓起,一声巨吼从他身后传出,一头火红色双翼巨龙若隐若现。
而老者双臂,也在逐渐覆盖一层火红色鳞片,两道火焰从双眼迸发,一头红发疯狂生长……因为老者的异变,圣殿中的空间都在微微颤抖。
战斗,一触即发!
轩炎抹干泪水,轻轻的拽了拽老者的衣服,哽咽道:“炽天爷爷,我爸爸……还会回来吗?”
看着身边的少年,老者轻轻一颤,身后巨兽与周围的火元素如决水之堤般溃散,“好孩子,你父亲……他去了一个……一个更好的世界,那里,没有厮杀,没有尔虞我诈,没有……”
“那炽天爷爷,我可以找到他吗?我好想告诉他,炎儿,好想他。”
炽天慢慢的闭上眼睛,有些哽咽的说道:“会的,一定会的,你爸爸一直都在注视着你,等你长大了,你爸爸……你爸爸就会回来了。”
“恩,其实炎儿不怕别人的嘲笑,也不怕别人的欺负……但他们都说我爸爸是坏人,是家族的耻辱,每一次,炎儿的心都好痛……”轩炎咧着嘴巴,对着老者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但炎儿不信,炎儿知道,爸爸是英雄,因为是姬元爷爷告诉我的,我最最喜欢姬元爷爷了,姬元爷爷不会骗我的。”
审判员慢慢解开阵式,现在他们才发现,从小孤独而冷漠无言的少年,有着这样的内心,而身为审判员的姬元,更是泪流满面,缓缓背过身去。
“炎儿说的没错,你爸爸是英雄,是天大的英雄……”老者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姬元说道:“轩炎......我带走了,他父亲的事因我而起……三年后,我会给姬族,给世人一个答复。”也不等姬元回答,老者便摸了摸轩炎的头,祥和的问道:“炎儿愿不愿意跟炽天爷爷走啊?”
“爷爷可以带着炎儿找爸爸吗?”
炽天的身体顿了一下,和蔼的笑道:“当然可以啊。”
“好,我愿意跟着炽天爷爷。”
……
看着两个背影远去,姬元对着其余四个审判员躬下身子,“多谢各位。”
“唉……为了家族,不揭穿真像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况且,那件事,是家族亏欠他们的,何必言谢。”
从山顶到达那扇大门,无数人投来对少年的厌恶和对老人的不解,他们不明白,地位崇高的姬族唯一客卿炽天为什么会和那个给姬族带来灾难的少年走在一起,所有人都不知道炽天从什么地方来,只知道在姬族创立开始,他便一直生活在姬族。
少年踏出铁门,背上开始出现一个图案,血色为底,一个黑色的骷髅被一根金色铁链束缚,诡异吓人。这,就是被剥夺姓氏的印记,永生不褪。
“炎儿,你要记住,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没有了归处,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就都是你的归处。”
“恩,炎儿明白,虽然姓氏被剥夺,但炎儿一定会坚强!今日失去的,他日,炎儿一定会亲手拿回来!炎儿要让父亲知道,炎儿,没有给他丢脸!”
“唉……苦命的孩子……”
一老一少,相辅相持着迈向远方,没有任何目标,少年的未来,更不知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