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月一怔,倒是没想到一直比较默然冷清的香凡居然也会用这般带笑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一愣之后,面对香凡笑意盈盈的眸光,她脸色倒是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轻咳一声,道:“果然是他调教出来的人,连说话语气都一样。”
香凡却认真道:“小姐,世子将奴婢送来给小姐,从此以后,奴婢就是小姐的人了。日后小姐嫁给世子,奴婢还是第一衷心小姐。为小姐命令是从,急小姐所急,思小姐所思。”
秋明月又轻咳一声,眼眸半含嗔恼道:“我这还没嫁给他呢,他就先给你洗脑了。说什么衷心我,还不是听了他的吩咐。”她本是羞涩,有些在香凡面前放不开脸面,遂才说出这番话,本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可香凡听闻后却立即跪在地上,神情坚决而认真。
“小姐误会了,香凡今日踏入秋府大门,便只尊小姐一人为主。若小姐不信,奴婢愿以死明志。”
她说着,一只手就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秋明月大惊,立即站起来,先一步打开了她的手。
“住手。”
她又是震惊又是恼怒的瞪着她,“我何时不信你了?”
香凡不语,仍旧跪在地上。
秋明月气恼半晌又觉得好笑,伸手去扶她。
“行了,起来吧,我就那样一说,你要是真死了,回头我拿什么跟你家世子交代?他培养你用了不少时间吧。这么好的助手,死了我也觉得可惜啊。”
香凡不动,道:“小姐不用跟世子交代。奴婢甘愿跟在小姐身边,生死便由小姐说了算,与世子再无瓜葛。”
秋明月双眼一瞪,“你还跟我卯上劲儿了是吧?”
香凡不说话。
秋明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又有些无力感,最后只得道:“既然你说你是我的人了,那么我的话你得听吧。现在,我命令你起来,不尊就是违抗主命……”
她话还未说完,香凡立即道了声‘是’,然后站了起来。
秋明月有些瞠目结舌,而后失笑,扶额摇头,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果真是他训练出来的人,说出的话真的能把人给气死。”
她恨恨说完一句话,又对香凡道:“方才你靠近我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想必功夫定然不错了。你家世子靠近我的时候我还稍微能察觉到,可方才我也是在你出现在这个房间才发现你的气息。难不成,你武功比你家世子还高?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你应该不惧我大哥和二婶子才对啊。”
香凡道:“奴婢虽有些身手,但比起世子来却是天差地别。小姐没有察觉到奴婢的气息,是因为奴婢从小修炼一门隐藏气息的法门。便是世子,也是不及奴婢的。”
“哦?”
秋明月有几分好奇,“这个我倒是曾经听说过。不过我所了解的是,好像修炼这类功夫的人,不但要从小练习,而且天生灵敏力要强于他人才行。不然的话,很难修炼到你这个境界。”
“小姐说得不错。”
香凡眸光闪过赞赏,“以前奴婢觉得,像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顶多也就是才华过人,见识比一般女子多一些而已。没想到,小姐竟是连这些武林绝学也这般了解。”
秋明月坐下来,懒懒的把玩着腰间的绸带,道:“了解倒是不至于,只不过以前看的书杂了,略有涉及而已。你若让我比划个一两招,那可就难住我了。”她笑了笑,道:“不过你刚才说你家世子这方面的功夫不如你,想必你天赋异禀了?武功定然也是不差的吧。有你在我身边,我倒是可以安心不少。”
香凡也笑笑,道:“奴婢自幼灵敏异于常人,且从小练习这门功夫。不是奴婢自夸,奴婢隐匿气息的功夫,整个天下只怕也找不出能与奴婢相提并论之人。”
“唔,这个我信。”
秋明月点头,凤倾璃的武功有多高,虽然她没有见识过,但是知道他轻功可谓绝顶。还有容烨,那厮的武功可不差。那天她发现秋明轩和二夫人在竹林里谈话,凤倾璃抱着她还能躲过那两人的查探,想必武功也是深不可测的。只不过隐匿气息这门功夫,她虽然不会,但是也隐隐有几分了解。所以对香凡说的话,她倒是信的。
“冷修和冷严跟你一样,也是自小跟在他身边训练的吗?”
“嗯。”
香凡点头,沉声道:“冷修是我们当中武功最好的,所以他自小就跟在世子身边。奴婢和冷严,以及其他人,都是躲在暗中听候世子差遣。”
“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
秋明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香凡一愣。秋明月抬头看她,淡声道:“你是他培养的兵,不是丫鬟。所以在我这儿,我也不能薄待于你。你之前在他如何自称,在我面前也如此吧,不用勉强适应我。而且有如此好本事,做一个丫鬟倒真的可惜了。”
她笑了笑,眼神似波光浩渺,烟水重重。
香凡心中有些动容,嗓子也有些沙哑。
“跟在小姐身边,无外乎身份如何。”
秋明月淡淡笑了笑,“你是无所谓,可我却不想委屈了你。”
她看着窗外,月空凄冷的月色,语气似透着一分怅惘与孤寂。
“就像你家世子不愿委屈我给他做妾一样。”
她回过头来,看着香凡有些怔忪的表情,轻声道:“明白吗?”
香凡蓦然一震,单膝下跪。
“属下明白。”
秋明月莞尔,“从这一刻开始,我才算是收服了你的衷心吧?”
香凡有些惭愧,道:“奴婢自幼跟着世子,平生所学,自认不甘愿只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效力,是以心中轻视。小姐慧眼,属下自甘领罚,绝无怨言。”
秋明月挥了挥手,“能得你衷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如若因此惩罚了你,万一哪****有了危险,你不在,我岂非得不偿失?况且,我身边空有忠诚没有主见傲骨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多你一个我还嫌累赘呢。你不仅有一身本事,还有我身旁那些人所不能拥有的傲骨,自是难能可贵。我只会欣赏欣慰,如何会怪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