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月正是拿住了燕居的死穴,所以才敢威胁她。
可恨的是燕居明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却根本无可奈何。当初她留下端木清,也就是给这丫头一个警告。不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花招,姓端木的可不止她一个。虽然不是她凌氏和萧氏最纯正的血脉,但是作为复仇的幌子照样可以。到时候复国大业完成,她再推这丫头上位就是。
没想到,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步。
那日自己闭关,却让这丫头趁机算计得自己损失了十万大军不说,还拉拢了兵部尚书,更是借机铲除了所有皇室宗亲。这下子,她便是想废了她都不行了,还得尽力给她掩藏那些罪过。
可恨!
“你怀着敌国太子的骨血,不怕百官怒责?”
秋明月却笑了,“国师定然有办法平息众怒,本宫很放心。”
只要那些姓端木的全都死了,他们纵然不满自己腹中孩子又如何?燕居不会杀自己,她笃定。
果然,燕居恨恨的看着她,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静儿—”
司徒睿上来扶着秋明月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在发抖。可见方才跟国师那一番对峙,她心里也是有些拿不稳的。她很清楚,燕居是个偏激的人。惹恼了那个女人,难保她愤怒之下不会不顾一切打掉自己的孩子。自己以绝育威胁,日后所谓的前朝后裔就真正的断绝了。
不,还有一个端木弘。
可是端木弘一来不受燕居控制,二来未必会助纣为虐。说不定燕居真的杀死自己后,端木弘会煽动百官反了燕居。那样的后果,燕居承担不起。
所以,她只能妥协。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狠。
呵呵~
不对自己狠,她又如何能保证在此后四个多月里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没事。”
她伸手,卸掉了自己头上的珠钗。
“都出去吧,我累了。”
“小姐?”红萼愕然抬头,“今天是你登基的日子——”
秋明月却道:“本宫身怀六甲,不经劳累,又听闻五皇姐及皇叔之死,伤心之下动了胎气,登基大典取消,交由国师处理。”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今日就这样站出去,西戎的百官绝对会跪求她打掉这个孩子。悠悠众口,她只会骑虎难下。只有交给燕居,相信那个女人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待会儿下朝以后去告诉国师。本宫直至临盆这段时间,如果本宫腹中胎儿出了任何意外,本宫会很伤心,也很痛心。所以,请国师派人保护本宫极腹中胎儿安全。”
红萼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秋明月这话是给国师警告。如果她腹中胎儿出了事,无论是谁做的,她只会觉得这是国师的安排。她‘伤心痛心’的后果,就是让自己从此绝育。国师如果不想日后这西戎皇室无人,最好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更何况,如今秋明月不是一无所有了。至少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有兵权。
“阿睿,劳烦你待会儿去送送狄大人。”
司徒睿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那晚叛乱,国师十万大军大部分死在兵部尚书手里。国师定然震怒,虽然找不到借口对付兵部尚书,但是以她国师的身份,定然会给兵部尚书使绊子。他是章王世子,如今又得女王看重,日后章王府都是女王的后盾。兵部尚书不是傻子,只要他稍稍示意,自然从此以后都效忠女王。
“是,属下遵命。”
他有些不放心,柔声道:“你好好休息,莫要动了胎气。”
“嗯。”
秋明月坐了下来,“你去吧,我晓得分寸的。”
章王在朝中也是一股势力,拉拢了章王府也等于拉拢了一部分朝臣。她为什么那么笃定过了燕居这一关就可以安然无恙?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人性的自私。那些大臣,多少是真正为了国家为了江山?更多的,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自己登基对他们的利益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只要在这个时候稍稍示好,就能得到自己的看重更上一层楼,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何不做?
燕居虽然地位高,但是为人太过强势。那些投靠她的大臣,大多对她不是敬,而是畏。尤其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
这一次叛乱后燕居的兵权受到了严重创害,而且……她若是没料错的话,燕居似乎受了伤。应该是那夜叛乱的时候受的伤。
那个女人以前的确有一次练功走火入魔留下了暗疾,从此每年总有几次闭关修复。而且这段时间内,不得受人打扰,轻则重伤或者经脉俱损,重则丧命。
刚才看她那个样子,大抵只是受了重伤。那一晚她其实就有所察觉,不然燕居那晚绝对会彻查到底。
说起来,知道这事儿还得亏了她那个死去的母亲。
在来西戎的途中,她就借口询问了燕居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燕居那个时候大抵看她整日郁郁寡欢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便有些心软,就告诉了她当初她是如何受伤被人所救又如何未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生下一女。或者看她对自己生母的事情感兴趣,燕居心情好的对她说了很多事情,包括她母亲的喜好云云。
她有时候听得专注,也会问两句,燕居有问必答。
某一次,她随意的问。
“你不是武功高强么?怎么还会伤得那么重?而且你不是有很多暗卫?再不济也不会被人追杀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吧?”
燕居当时冷哼了一声,“若非我当初练功急于求成走火入魔,半路引发暗疾,又怎么会——”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警戒的看向自己。而她只是无聊的把玩着那块据说是她父皇送给她母后的定情信物,一副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怎么了?”
见燕居停下来,她疑惑又茫然的抬头。
“怎么不说了?”
燕居松了口气,“你今日累了,改天我再与你细说吧。”随后就下了马车,没看到背后的她露出精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