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这个白色的身影带着他走进了这迷宫般的熔炉,以至于他透过窗户看到的世界是被铁栅栏割的四分五裂的碎片;两年后这个混沌的身影又将他抽出了黑暗让他不用再透过病房中的倒影再判断自己的灵魂和肉体。
“吃饭了吗?”林如是受不了他的注视尴尬的开了口。
“没有。”他故意撒谎。
“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回答的真是有够厚脸皮的。林如是扶额,正脸问他:“你都不问问我是谁?”
“没这个必要,你迟早会告诉我的。”
“你不怕我送你回去??”
他突然笑了,到底才二十出头,少年的神采气度当即显现出来,和刚接他出来时的死灰脸简直判若两人,林如是一时有些迷糊心里还是将他归在精神分裂这一块。“你笑什么?”
他澄澈的黑眸在此刻有如深潭般幽邃,嘴角勾起的弧度似透着三方邪气。“你觉得那个地方.。”他走进她,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她心虚。
“你说啊,怎么了?”
“就怕我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不是吗?”他突然伸手弹了一下她脑门。
林如是顿时感觉一群乌鸦从自己脑门前飞过。
“哈哈……。”钟子期伴着爽朗的笑声大步走在前头,留下耳根通红的林如是。
林如是跟着钟子期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即使白天进出的人群都五光十色的,更别提夜晚下的醉生梦死了。
“什么时候搬的呢?”
林如是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你来过这?”
“小时候和哥哥来过,现在……”钟子期挠了挠脑袋,一幅无奈的表情。“算了,都过去了。”他侧过身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林如是表示很无奈,虽然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又不知该从哪儿安慰他,也只能陪他僵立在那。
“你叫什么名字?”
他话题转的真快。“不是要等我自己告诉你吗,为什么突然主动问我?”
“为你找话题啊!”
——搞得我愿意搭理你似的。林如是在心里鄙视他。
“我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算了就当我愿意搭理你好了,开心点。”钟子期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得一脸无邪。
林如是甩开他的手,一幅小狗炸毛的样子。“你是神经病吗?”
他也不生气,只是将杀气从眼睛扫给了对方而已。
林如是小心脏一颤,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真的是千疮百孔。她时刻谨醒自己这个男人——他杀过人。
她到底气不过他,最后如实报上自己的名号。“林如是。”
“自以为是?”
林如是突然暴走直接口水飞溅,“你才自以为是呢,我叫林如是!”
钟子期嫌弃的抹了把脸上的口水,“你确定我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吗?”
“不是。”林如是陷入崩溃。
“你爸妈怎么想的?”
“没文化,听过柳如是没?”
“没。”
“秦淮八艳听过没?”
“原来是歌妓啊!”
“人家是才女好吗?”林如是白了一眼他。
又是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
“你看我干吗?”
“你的名字谁取得?”
“钟家取的。”
林如是眯起眼打量起他,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衣冠禽兽的样子竟然还取这么文艺的名字。
钟子期突然凑近她,温润的气息吐在脸上像羽毛一般挠的心里毛毛的,她刚想推开他,可是他却紧紧攥着不松手。林如是不解这个和自己初见的男人为何要如此轻浮,她抬头看他,他却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光芒直射到她心里去,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对方的眼睛,气氛已经隐隐不一样。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没……没……没什么。”
钟子期不再逗她,松手和她保持一米的距离。
“来,给你好好看个够,别客气。”
林如是长长舒了口气为刚才自己的意乱情迷感到羞愧。——这两兄弟为什么没一个正常的?
“你又在想什么?”
林如是猛地抬头,脑海中突然闪过的一张面孔竟然和眼前的人重合了,那些被撕裂的乐谱像针尖般砸在她的身上,他的瞳孔是如此狰狞,他干涸的嘶吼着,用着世上最心痛的语言告诉她。
“你是谁?”她望着他喃喃自语。
钟子期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他走过去将她拉近,温热的触感令她渐渐平静下来,先前的紧张慌乱仿佛一扫而空,她闭上双眼,连带着原本的杂乱震颤着的心也完全澄净平复下来。
——哼,小女人。钟子期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突然抽什么风,但总归还是不忍心要哄的。钟家人都坏透了,这个女人愿意接他一定是个好人,对他也不错除了嘴笨。自己从高中就辍学蹲精神病院了,两年间就没见过正常的女人,想当年的叱咤风云,风流才貌可是A市一枝花啊。现在沦落成这样怨不得别人,不过既然出来混的就是要还的。那些曾经动我的人,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钟子期用他最甜腻的话语温柔诉说着:“别生气啦,我不是一直在这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打破了林如是所有幻境。林如是从他身边挣脱开来,平静下来说:“你对女孩子都这么油嘴滑舌吗?”
“不,就对你一个最油一点。”
“我和你不一样。”
“男女怎么可能一样?”
林如是心里还是将他们两兄弟的映像分了开来,一副皮囊相似罢了,那个变态已经死了,这是钟家欠她的,她没必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