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天您是否还要去后亭赏月?”老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时刘恒才想起今天他约了窦漪房在后亭赏月。
“我这就更衣过去。”刘恒放下手中的奏折,给一旁的宫女小声说了几句话。
赶赴后亭的半路,刘恒遇见正在散步的慎儿,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去看过慎儿了,毕竟当初是他酒后误把慎儿当成了窦漪房才犯下大错。
“陛下。”慎儿行礼后就要离开。
“等下,今晚正好十五,一起去后亭赏月如何?”刘恒心想慎儿是窦漪房的好姐妹叫上她也无妨,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谢陛下。”
后亭里,窦漪房早就叫人备下了晚宴等着刘恒,可刘恒却和慎儿一起来,她心里确实有些酸酸的感觉。
“皇后娘娘万安。”慎儿行过礼后站到一旁。
“都是好姐妹何必如此拘谨,入席吧”窦漪房挥了挥衣袖,示意慎儿坐下。
刘恒看着她们心里还暗暗高兴,毕竟后宫之中人心险恶,她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坦诚相待也不容易。但他却不知,现在并不是以前,他们也回不到以前了。
刘恒朝慎儿走去,慎儿以为他会在她的身旁坐下,结果刘恒只是俯下身,对她说:“能看见你们这样坦诚相待我很高兴。”然后又回到窦漪房的身边,坐下。刘恒并未发现慎儿眼中流露出的敌意,可窦漪房却看到了。
她默不作声,气氛难得的严肃和压抑。
“我夫子给了我两条项链,正好你们一人一条。”刘恒挥一挥手,宫女就送上两个精美的盒子。
原来他是让宫女替他准备礼物啊!
窦漪房默默地接过盒子,而慎儿却表现得很高兴。
“很晚了,陛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毕竟明天的早朝不能迟到啊。”月光映在窦漪房的脸上,如丝的长发倾泻在两肩,真是一位佳人。
刘恒用温暖而有力双手抱了抱她,“我知道了,一起回椒房殿吧。”
慎儿一把拉住刘恒的衣角:“陛下,你已经好久没去看过武儿了。”
刘恒看着窦漪房,她只是笑着冲他点点头。
“我也很想武儿了。”
“谢陛下。”慎儿高兴地起身。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芷儿,你可有思慕之人?”甘罗问他身旁这个八九岁的男孩。
“毕之哥哥,这支洞箫让我很忧心,从我一触碰到它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思绪,像是失去了所有。”
“你确实失去了她,我也失去她了,今天月圆,我想去外面看月亮。”透过哑舍的门窗,甘罗呢喃:“可惜,不再是秦时的月,不再是从前的人。”
芷儿挠挠头,“什么从前?”
“没什么。”
阿娅,扶苏都在,可你不在啊!
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一世的情话
我还没陪你去游荡天下
我还没告诉你
我这辈子,只想娶你。
……
刘恒要御驾亲征的事被薄太后知道了,当晚,薄太后请刘恒去她的寝宫,刘恒是个孝顺的人,即使百般不愿但还是答应薄太后放弃御驾亲征。
公元前157年,汉文帝病危,窦漪房在刘恒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好像不握紧下一秒刘恒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陛下,你说你是可以陪我到最后的。”
刘恒用手拍拍窦漪房的背,“我确实会陪你到最后的,只是换个地方陪你罢了,我想和母后的陵近一些,还有,启儿很调皮,以后就靠你了。我很累,让我安静一下吧。”
他的瞳孔慢慢暗淡了,视线也渐渐的模糊起来,在整个世界变得黑暗的前一秒,刘恒听见了夫子的声音:“其实我就是甘罗,雨碟链是有灵性的,拥有它的人才是你真真所爱的人。”
刘恒这时才明白,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倪颜。
窦漪房的雨蝶链流落民间,慎儿的雨蝶链也被毁了。
窦漪房现在月台上,身着华丽的汉服,冷漠的眼神看着慎儿。
“这些年,你害我还不够?我一直忍你,让你,你为什么不知足?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现在该看你的了。”
宫女把毒酒摆在慎儿面前,她用颤抖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武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启儿就是你的哥哥,馆陶公主是你的姐姐。”
“知道了,皇后娘娘。”
“下次记得叫我母后。”
“嗯。”
公元前155年。
薄太后去世,葬于南陵。
两年后,芷儿溺水而亡。
之后,襄儿也不再人世。
长安西巷,古董店里,只剩下甘罗一人自言自语。
“连你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