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三分,大周朝北有秦国南与吴国划江而治。秦国尚武,吴国富庶如今天子名周定钧,国号盛元,这一天正是盛元十三年九月初一。
大周朝每逢初一都要照例召开大朝会,在京的文武官员五品以上都要参加。等到“啪,啪。”三声鞭声过后,皇帝周定钧身边的郑太监上前一步说道:“朝会开始,众官员见礼。”尖细的嗓音远远的传开。
广场上的官员全部跪在地上大礼参拜高呼万岁之后,大朝会正式开始了。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有别样心思的,任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奏对居然是他。
一身布衣的易镇北出列走到当中朗声开口道:“罪臣易镇北请启公开重新审理贞妃谋害太子一案。”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高昂的声音传遍了全场,官员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不卑不亢站在那的易镇北。
还没有等大家回过神来,刑部侍郎林有珍站了出来。他一指易镇北大声说道:“陛下贞妃谋害太子一案已有定论,易镇北此时要求重审有意干涉司法公正,居心叵测。”一出来就是条大鱼,正二品的侍郎。
大家都知道今日的大朝会肯定会很热闹,但是谁也没想到一上来就如此激烈,火爆。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周定钧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
“太子乃国之储君,身系大周天下未来。谋害太子一案从事发到定罪仅仅只有两日功夫,定罪后有关案件详情却有人故意遮掩,模糊不清。罪臣请陛下公开审理以正视听并查负责案件的刑部侍郎林有珍,否则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刑部侍郎林有珍气急,他没想到易镇北把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当即开口反驳道:“此案证据确凿,你易镇北不思悔过居然以民意绑架朝廷,其行当诛其心更当诛。”说着摇摇抬手致意安坐在龙椅上的周定钧后大声说道:“陛下,臣求斩易镇北以正国家刑法大纲。”
此话一出整个广场瞬间就安静下来,这林有珍是完全撕破脸皮了,居然当着百官要斩易镇北。又有一人急忙出列,匆匆说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周吴两国之战,我大周虽然大胜也要防备吴国恼羞成怒的反扑,此时要斩了易镇北肯定会危及琅琊郡边疆之稳,请陛下三思。”
一个要斩,一个要拦易镇北这个当事人反倒被无视了。大家伙就在看着林有珍和站出来要拦的兵部黄太波黄大人两人对掐。
“黄大人,你到底收了易家多少好处居然帮易镇北说话。”
“哼,下官是为陛下为大周的天下着想。没有你那龌龊的心思。”黄太波一脸的不屑,这易镇北是那么好杀的?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可不是当初给易家定罪的时候了,现在杀了易镇北万一易家直接带人投了吴国,到时候谁来负这个责。
出奇的是位列文官之首的李太师老神在在站在那不发言也不表态,与李家亲近的那些官员也都只是在一边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此刻林有珍和黄太波的论战已经升级到刑部和兵部,这两大部的论战了。不断有刑部和兵部的人跳出来参加论战,你一眼我一语的气氛逐渐火爆。
刑部的人各个都是业有专精,论战起来条理清晰而兵部也是不亏多让,他们大多数都有着军营的经历脾气火爆,说不过就骂还有几个要不是有人拦着就差点上演全武行了。
眼看这两伙人就要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两方的大佬几乎是同时高呼:“恭请陛下圣裁。”说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一种叫做默契的感觉油然而生。
龙椅上的周定钧隐晦的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太师,那张僵尸脸上他是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心下暗恨。周定钧没想到太师居然从开始到现在不发一言,这不是把他这个天子架在了火堆上了。
周定钧站头看了一眼李太师,终于第一次开口说道:“此事,太师怎么看。”这李太师是天子周定钧的启蒙老师,外孙是当今太子殿下所以皇帝问他也算是正常。毕竟这李太师也算是原告之一。
“此案事关太子殿下,老臣理应避嫌。老臣对陛下圣裁绝无二意。”说完李太师又站了回去,明显是不想参合其中。
皇帝周定钧也拿他这老师没办法,当初没有李家的助力他也没这么容易的直接判定易家有罪。现在易家挟大胜之力要求公开重新审查太子一案,没有李家的配合他只能咬着牙答应下来。可答应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金口玉言那是能说该就该的吗?
“这些个世家权臣当真是欺人太甚,难道我就要一直这么忍下去吗?不行,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朕忍够了,不想在忍了。”周定钧本来想借着太子一案借着李家收拾了易家,没想到关键时刻李家退宿了,把他顶在了最前面。
“不彻底清除了李家,易家这些世家,我这个皇帝坐着还有个什么意思。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我周家人继续当这个木偶。”心里思量着这些的周定钧开口说道:“易镇北既然你对刑部审理太子一案有异议,那你觉得除了刑部应该叫谁来审理此案?”
皮球你来我往的来回踢了好几次,这一次被周定钧踢给了易镇北。他倒想看看易镇北易家怎么解这个局。
易镇北仿佛是一直在等周定钧这句话,当下就说道:“陛下,臣请臣的侄子江北统领易扬来京审理此案。”
“什么?”安坐的周定钧差点一个没忍住就说出口了,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之极。这不但是打脸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打脸,他忍着怒气一字一句的问道:“易镇北,你刚才是说你要用你的侄子来审理你妹妹的案子?”
在场的大臣们都感受到了,皇帝周定钧言语里的丝丝寒意。他们也没想到易镇北居然这么大胆,提了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建议。
“陛下,身为臣的侄子易扬肯定会为此案尽心尽力。臣恭请陛下圣裁。”说着就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跟着易镇北跪下去了一大半官员。
周定钧放眼看去,越看越是震惊。这些跪在下面的官员几乎都是世家一系的,他看到了易家的,王家的甚至还有大多数是李家的。看着看着他的心就更凉了,周定钧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肯定是串通好的,可笑自己前面还想着让李太师出面打压易镇北。
周定钧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他也不敢往深处想。心灰意懒的说了一句:“准了。”便给身边的郑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在众人高呼万岁中结束了这场堪称闹剧的大朝会。
大臣们和来的时候一样,排好了队伍依次离开了广场。临出威武门的时候,易镇北回首看了一眼远处皇帝周定钧的仪仗,冷笑一声这才离去。
没有人会忘记九月初一这个日子,也忘不了在今日召开的大朝会。因为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周朝的世家们正式的站在了前台,宣告了世家阀门与皇权交锋的开始。
原来自从易镇北与易玉梅那一问一答开始到受到易扬大胜吴国消息之后,易镇北就开始了私下串联在京的世家。尤其是在拜访李家太师的时候把太子一案众多疑点和自己的大胆推测全部告诉了李太师。
再得知易镇北大胆推测太子一案是皇帝周定钧的阴谋,想借刀杀人让李家与易家反目成仇之后,李太师终于答应了与易镇北易家的结盟。他李家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易家,成为皇帝的牺牲品。
和李家说定好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众人联手在大朝会上给了皇帝周定钧一个措手不及。硬生生的让周定钧吃了一个哑巴亏,让他答应了易镇北这个有些可笑又有些荒唐的建议。
周定钧恨呐,他恨李家的出尔反尔,恨易家的欺人太甚。可他也怕啊,朝会上那一幕现在想起来都会灼痛他的眼睛。第一次,第一次他们就这么赤裸裸的站了出来逼迫自己答应。他害怕他们真的查出来太子一案的真相,回到宫殿的周定钧两眼无神的看着房梁,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