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获得了任务,高先达自然要到京町去转悠一圈了。临走之前,他准备再去助左卫门的料理店里吃些美味的鱼肉。
鱼肉料理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酒也很好喝。高先达和助左卫门正聊得开心,有伙计急匆匆地跑过来要跟助左卫门汇报。
助左卫门表示我这里正喝酒呢,有什么事情你们不能以后再说吗?
那个伙计见助左卫门并不在乎,便道:“大人,捕回来鱼了!”
助左卫门有些生气,拿筷子打了一下那个伙计的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每天都有渔船捕鱼回来,又不是船翻了,跟我说什么?”
那伙计急得一脑袋汗,连忙道:“不是不是,老板,这次捕回来的鱼不太一样!”
高先达见他急得够呛,便对助左卫门道:“算了算了,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我们便去看看吧。”
既然高先达开腔了,助左卫门便也不好反对,便让那伙计头前领路,自己带着高先达在后面跟了过去。
来到了码头处,高先达终于明白那个伙计为什么急成那个样子了。
这次捕回来的鱼,并不是普通的鱼,也未免有点太大了些。
它的身长能有十五六米,体重可能有几十吨,这时候被拖到了岸边,看样子已经死了。
“你们这些小渔船竟然捕到了鲸鱼?”不只是高先达,就连助左卫门也感到颇为惊奇,怪不得那个伙计非常的着急,将助左卫门叫了过来。
“当然不是。”有船头过来禀报,“我们这些小船,捕捞一条金枪鱼就已经够费力气的了,怎么可能捕到鲸鱼?这条鲸鱼是自己搁浅的。”
鲸鱼有的时候会被海水送到岸上,但是因为它们的体重太大,失去了海水的浮力,它们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支撑它们的体重。
所以搁浅的鲸鱼,如果没有人将他们推回海里,它们很快就会死亡。
出于动物保护的角度,当然是应该搁浅的鲸鱼推回海里,但是战国时期的日本,人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护动物?
这些渔民们可没有保护动物的意识,他们把这条鲸鱼当作是大海的馈赠。
因为这些渔民都是受雇于助左卫门的,所以他们在占据了这条鲸鱼之后,便急忙叫助左卫门过来。
周围当然也有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抱着见者有份的心态在旁边观望,但是见到了高先达高大的身影,便知道这些渔民有武士大人撑腰,便乖乖地退了回去,不敢再对这条鲸鱼心存妄想。
虽然这些渔民未必捕捞过鲸鱼,但是个个都是航海的老手,鲸鱼总还是见过的。他们并没有把这鲸鱼当成是什么神物,只当是普通的大鱼一样,进行了分割。
这条鲸鱼的身上可都是肉啊,卖给纳屋之后,能分到不少钱。
但是助左卫门看中的倒不是鲸鱼身上的鱼肉。因为最近找到了大型渔猎点的原因,金枪鱼的肉已经有些饱和了,处于供大于求的形势。单靠鲸鱼肉可赚不了多少钱。
助左卫门可是个识货的人,他连忙对那些正在鲸鱼身上忙活的渔夫叫道:“你们小心点,这可是条抹香鲸,肚子里面有宝贝,你们别弄坏了!”
听见里面有宝贝,有胆大的渔民便将鲸鱼的肚子割了开,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想去把宝贝摸出来。可是他没过多久便钻了出来,浑身脏兮兮的,一边吐口水,一边骂道:“宝贝我没摸到,却摸到了一坨屎!”
助左卫门哈哈大笑:“对喽,抹香鲸肚子里面的宝贝就是那坨屎!”
那个渔民以为助左卫门是在调侃他,便很生气地将手上的割鱼刀扔在了地上。
谁知助左卫门缺不生气。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赤膊上阵,将那把割鱼刀捡了起来,然后亲自钻进了抹香鲸的肚子里面。
没过多久,他捧着一坨块状的黏稠深色物质从鲸鱼的肚子里钻了出来。他此时浑身血污,满身臭气,这好像真的是捧着一坨屎一般。
周围的人看到助左卫门的样子,即使助左卫门是雇佣他们的老板,他们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但是助左卫门笑得比他们还开心,道:“你们知道什么,我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他命人找东西,将那坨鲸鱼“屎”包裹了起来,然后跳到海里面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回来对那些渔民说道:“鲸鱼皮、鲸鱼肉、鲸鱼骨头,全都有用。你们进行分类整理,然后送到纳屋来,纳屋全都照行价收购。”
那些渔民听了,自然非常高兴。
助左卫门则带着高先达先行离开了。
高先达难免嫌助左卫门的身上有些臭,但是助左卫门却很兴奋。
等回到了纳屋的商铺,找到了没人的地方,助左卫门哈哈哈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在高先达看来,助左卫门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捧着一坨“屎”大笑,简直就是疯了。
高先达便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还是打算让我给你找个医生?”
“不用不用,我只是太高兴了。”助左卫门道:“大人,您知道吗?这可是一条抹香鲸啊!”
“嗯,我知道了。”高先达点头道,“但我看不出来你为什么笑得像疯了一样。”
助左卫门道:“鲸鱼这种东西,浑身都是宝,肉可以吃,皮可以做皮具,肥膘熬出来的鲸鱼油用来点灯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抹香鲸的身上,最贵重的便是它肚子里面的这一团龙涎香,可以用来做香料。京都当中的几个大胭脂铺子都在常年高价收购龙涎香。我想今川义元大人平日里用的脂粉里面,肯定也有用龙涎香做的高级货。”
他如此一说,高先达觉得好像确实听人说过有这么一回事。今川义元喜欢模仿京都的公家,所以平日里也是涂脂抹粉的,其中自然也不乏高级货。
助左卫门将手中的一大坨“屎”比划了一下,道:“龙涎香的行价是一两100贯,比同样重量的黄金贵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