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听到王玉兰鼾声就钻进他的耳朵。看来王玉兰睡得很沉,对他的举动没有丝毫查觉。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把挂在墙壁上的绳子取了下来。在摸到绳子那一刹,他心里一紧,觉得自己摸到的不是绳子,而是死神的尾巴。马三元提着绳子往门外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感到两条腿就像铅块那么沉重,这让他的行走无比艰难,在他看来,往前走一步,就离鬼门关近了一步。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他想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就太便宜这两个奸夫淫妇了,说不定,他们正巴不得我早点死去,我不能上他们的当。
这么一想,马三元就扔下了手里的绳子。忽然间,他感到睡意像虱子似的爬满全身。马三元想,我要好好地睡一觉,不管明天出什么事,我都要先睡一觉再说。马三元掀开铺盖,在王玉兰的身边躺下。王玉兰的鼾声十分响亮。马三元想,这个三八的声音咋会这么响,简直比放鞭炮还响!
不知睡了多久,马三元被王玉兰推醒。王玉兰说,快点起来,村里出事了。马三元像木头似的在床上滚了一下,问出什么事了。王玉兰说,曹树林的摩托车被人放火烧了。王玉兰的话就像一只兔子,把马三元潜伏的记忆像猎狗一样勾引出来了。马三元想到昨晚的事情,睡意一下子跑光了。王玉兰又推了他一下,问他去不去看看。马三元说不去。王玉兰奇怪地说,为啥不去,你过去不是喜欢看热闹吗?马三元说,我的袋有点疼,要休息一下。王玉兰问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去请医生来看看?马三元说不要你管,我睡一下就好。
王玉兰走了,屋子里忽然安静起来。马三元再也睡不着了,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找衣服,准备起床。因为昨晚脱得仓促,所以他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有的挂在床头,有的掉在地上。他穿好衣服,打开大门,发现夜色已经撤退,微弱的光线从天上倾泻下来,照射着这个叫迎春社的村庄。
马三元仿佛真的病了,他感到心里发虚。他站在门口等待曹树林来找麻烦。晨风从远处跑来,他感到一丝凉意,风里带着青草和牲畜粪便的味道。太阳就像一个醉鬼,红着一张圆形的脸蛋,慢腾腾是爬上天空。直到太阳爬上正空,曹树林也没有出现。马三元对此感到奇怪,他很想去现场看看。在他看来,自己不是去看热闹,而是去讨打,或者说去送死。无论讨打或者送死,都让马三元感到恐惧,但漫长的等待同样让他备受折磨,经过反复思索,他最终决定前往。
马三元来到桂花餐馆门口,看到一群人正远远围观,曹树林站在被烧毁的摩托车旁边,咬牙切齿地大声咒骂。马三元利用目光四处搜索,试图看到杨红英,但他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杨红英的影子。马三元感到意外,他于是估计杨红英没有举报自己。为了证实心里的猜测,他壮着胆子向曹树林走去,说村长,你晓得是什么人干的么?曹树林气愤地说,要是晓得是谁干的,我早就让他像死狗一样爬在地上了!马三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暴露出来,他说可惜这辆摩托车了。曹树林说摩托车太破,早就想换新的了,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马三元为了洗脱嫌疑,不惜咒骂自己,故意说,哪个王八蛋会干这样的事呢?曹树林说,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马三元说哪个狗东西干的,真的没有王法了。曹树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马三元,说不会是你这个家伙干的吧?马三元一惊,身上冒出一层冷汗,他摇着头说,村长,你不要吓我,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干这样的事。曹树林把目光收回来,说也是,你这么小的胆子,咋敢做这种事情呢。马三元急忙说,就是嘛。
曹树林说,如果让我查出凶手,我一定把他宰来喂狗!马三元试探说,村长,你去派出所报案了吗?曹树林说,我才不去找那帮家伙,别人不了解他们,我还不了解啊,让他们罚款,他们跑得比马还快,让他们破案,只怕三年也破不出来。马三元说也许他们一来就查出来了。曹树林不屑地说,他们查个屁,请条狗都比他们强,如果请他们来,案子破不了不说,我还得倒贴几只鸡给他们填肚子。听到这话,马三元晓得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他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马三元闭上眼睛,睡在午后的一把躺椅上。尽管马三元一本正经地睡在躺椅上,可是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个漫长的午后,马三元始终在想一个叫杨红英的寡妇。他不清楚,杨红英是不是真的放过自己。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头绪。终于,他做出一个决定,准备亲自去找杨红英问清楚。
马三元朝屋里看了一下,王玉兰正在睡午觉,还没有起来。他于是关上院门,放心地往杨红英家走去。这个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像王玉兰一样正在睡午觉。周围除了虫子的鸣叫之外,听不到一点多余的声音。太阳很强烈,它的光芒就像松针一样落满村庄。那些被太阳照射的枯草,差不多快烧起来了。
尽管没有夜色作掩护,但马三元一点也不怕有人发现他此行的目的,他甚至认为,现在是做那种事的最好时机。人们总会把夜晚和一些暧昧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却忽略了白天。这时候,就算有人看到他去杨红英家里,也不会产生怀疑。马三元在杨红英的威胁下,曾多次去她家,差不多都是白天去,从来没人发现他们的不良关系。
马三元走进杨红英家,看到她正在打毛衣,一团长长的毛线,在她的编织下,初步呈现一件衣服的形状。马三元问她大热天织毛衣干啥?杨红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马三元有些尴尬,于是挑逗说,你的椅子坏了没有,我想给你修一下。杨红英对此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冷冷地说,你这个流氓,快给我滚,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马三元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说我不是流氓,我是太监李莲英,我以后一定像伺候慈禧太后一样伺候你。
马三元关上门,走过去搂住杨红英。杨红英推了他一把,说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马三元强忍内心的厌恶,把嘴往杨红英满是雀斑的脸上凑去。杨红英没有表现出过去的积极,而是用手推挡他的进攻。马三元想,今天豁出去了,一定要把家伙再次放进她的身体,只有把家伙塞进去,以后她就听话了,再也不会揭发自己了。
马三元只顾抱着杨红英又亲又摸,没有直接说出他此行的用意。在他看来,自己啥都不用说,说了也没用,不如让下面这个家伙来说。对付女人,男人下面的家伙无疑是最好的谈判专家,只要派它出马,比任何嘴巴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