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镇城是个小小的城池,背靠无尽大山,正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与外界联系的仅仅一条绵延的大道。在距离唐家小镇不远的一处草丛里,一只本不该出现在陆地上的青色乌龟正在缓缓爬行。
乌龟自顾自的爬行,遇到草丛就压过去,遇到土丘就爬过去,任谁看这都是一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乌龟,可谁能想到这却是一件极为珍贵的空间宝物。
龟壳内不是乌龟的五脏六腑,而是一处极大的空间,空间之大,足以容下整个唐家小镇。空间内,屋舍林立,人来人来,繁华不亚于镇城。
此时,在整个空间中央一处屋舍里,一个瘦弱的老头子正拿着木质的拐杖敲打着面前满面胡须的粗壮莽汉,嘴里不断训斥,“你看看咱们宗门都凋零成什么样子了,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后辈都没有,你这个当家人是怎么当的!”
“这事儿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咱宗门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可能像其他的宗门那样可以光明正大的开门纳徒。宗门内的人不争气,生不出能拿得出手的孩子,我也没办法呀,你总不能去抢吧。”满脸胡须的魁梧汉子此时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满脸愁苦的说道。
“我不管。”老人很不讲理的样子,用拐杖狠狠杵了一下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抢也好,你自己生也好,必须能给咱们宗门找到一个能继承宗门香火的人。”
“您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我就是不讲道理,我资历比你高,修为比你高,为什么要给你讲道理!”老人摆出一副很无赖的样子,转身离开了,让满脸胡须的粗张汉子嘴角抽搐了半天。
不一会儿屋子里面顿时多出了三个人,一副笑吟吟的看着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粗壮汉子。
粗壮汉子看到这三个人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三个混蛋,挨骂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没影儿,现在都跑出来干什么?”
三人对于粗壮汉子的怒骂毫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本来想上去再说几句风凉话来着,谁知一个花白的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
“老朱,你鬼鬼祟祟的干嘛?”正在气头上的粗壮汉子看到那个白花花的脑袋,没好气的问道。
老朱本来不想在此时触粗壮汉子霉头的,只是有一件事情对他很重要,于是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家的,此地是唐家小镇,乃是老朱我的出生地,今日咱们路过这里,我想去哪里再看一看,顺便找一下当年的故人叙叙旧。”老朱笑了笑,道。
“哦。”粗壮汉子沉吟一下,挥了挥手,道:“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三天,记得回来就行。”
“谢当家的,咱们宗门对我再造之恩,我怎会不会来呢。”老朱顿时大喜,俯身一拜,高高兴兴的走出了房门。
“故乡啊,我回来了,师傅,师兄,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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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轻轻扶住倒地的金属老人,一张老脸被泪水占满,悲伤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只听他轻声呼唤:“师兄,师弟回来完了。”
轻轻的一句话让本来脆弱不堪的老人身体一震,腐朽的手臂缓缓抬起抓住老朱的手,语气震惊的问道:“师弟,是你吗?”
“是我,是我,是那个总是趴在你背上流鼻涕的师弟呀!”
“你还活着,好,好,还在就好。”金属老人语气颤抖,既高兴又欣慰,大笑几声,不过随后金属老人悲伤的说道:“师傅他老人家走了,师兄不孝,拿着师傅他老人家的遗宝换了这具器身!”
“不碍事的,师傅他老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师兄。”老朱连忙出言安慰,不想让师兄内疚。
“师弟呀,师兄不孝,无颜面对死去的师傅。可我已经撑不住了,师兄最后求你,把这孩子带上,帮师兄照顾一番。”金属老人看向泣不成声的木古,请求道。
“师兄放心,我膝下无子,我一定会把这孩子当成自己亲孙儿的。”老朱不知道木古的来历,但从金属老人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很在意这个孩子,对于自己师兄最后的请求,他焉能不答应。
“不,爷爷,您不要走,不要留下古儿,不要!”木古握着金属老人的手,哭喊着,悲痛的嘶吼。
“傻孩子!爷爷不行了,本想带着你尽快离开这里的,但你二爷爷来了,我就不用撑着了。”金属老人语气虚弱,“爷爷本来早就该走的人了,只是你还太小,放心不下,所以撑到了现在。既然你有了着落,爷爷也该歇息了。。”
说完这句话,虚弱的金属老人全身一松,便离开了人世。
“不,爷爷~~~~。”木古悲痛的嘶吼了一声,哭晕了过去。对于木古,他的亲人不多,每一个他都十分珍惜,看作自己的命根子,而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亲人就这么无声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重情的他,悲痛的难以抑制。
“师兄啊~~。”一把年纪的老朱泪流满面,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当亲哥哥看待的师兄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同样的痛苦不比木古弱。
老朱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师傅师兄不在的准备,可谁知刚走进唐镇就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魂波动,这股波动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是他师兄的,这让他心中一震,兴奋的难以名状,可谁知找到这里却是这么一番景象。
世上最伤人的是亲情,最让人迷醉的也是亲情。
老朱轻轻的背起金属老人,抱起晕厥的木古一步一步走出了镇城。现在首要的是找个地方安葬金属老人,至于报仇,看着老朱阴冷的可怕眼神就知道,此事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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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微风徐徐。
一处平原上,满是泪痕的木古猛地坐起,大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我做了一个噩。”木古本来想说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可是扭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他的身前。
“你爷爷已经死了。”老人指了指前面一处墓碑,神色悲伤的道。
梦是真的,一瞬间泪水又占满了脸,悲伤如同潮水将他淹没。“爷爷~~~。”
“你这孩子重情,算师兄没白养你到现在。”老朱看着痛哭的木古,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那个害死爷爷的混蛋必须死。”星月显露,哭累的木古跪在金属老人墓碑前,咬牙切齿,狰狞的小脸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当然,他们全家都的给师兄陪葬。”老朱阴鸷的双眼散发着嗜血的红芒,猛地站起向唐镇走去,“走,我们报仇去。”
“嗯。”木古擦了擦泪水,郑重的在金属老人的墓碑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留恋的看了下那个坟头,转身跟在老朱身后。
对于强大的镇长木古有所了解,绝对不是他所能够应对,可金属老人的死让他不管不顾,拼死也要撕下他们一块肉,这无关理智清晰与否,只与木古对老人的爱有关。
爱之深,痛之切。
被金属老人吓的屁滚尿流的青年闯进一座豪华的宅院,刚一进门就大哭的喊叫,“爷爷,我被人欺负了。”
不一会儿从门后面走出一个佝偻的老者,老者看向青年皱了皱眉头,问道:“谁欺负你了,这里难道还有人敢冒犯我的权威?”
“就是那个木老头。”青年恶狠狠的道。
“他?”老者眼中精芒一闪,随后又疑惑的问道:“他现在跟一个普通的凡人老头没什么区别,他又怎么能欺负的了你?”
“我也不知道。”青年也疑惑不解,但想起金属老人刚才的那股威势,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刚才那个老乞丐的气势太吓人了!”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沉思一下,老者看向青年。
在身为修士的爷爷面前青年丝毫不敢胡说,于是一五一十的将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强弩之末,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听完青年的叙述,老者哈哈一笑,下定结论。他对金属老人有一些了解,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出现了一个凝聚灵魂的人物,由不得他不谨慎,于是他调查了一下金属老人的来历,直到发现这人被打成重伤,与凡人无异后,这才放任金属老人在唐镇生活。
“爷爷是说他快死了?”青年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确认道。
“嗯。”老者点了点头,“不过他今天算是冒犯了我的威严,需得教训一下,那个老乞丐不知现在死了没,没死最好,那他立威。”
老者带着青年气势汹汹前去找金属老人,可到了哪里,发现金属老人已经不见了,于是发出命令,全镇搜索,直到夕阳西下,也没搜到金属老人。
“该死,人那?”青年大发雷霆,一脚踹向一个仆从,恶狠狠的大吼。回想起自己被老人当众吓的叫裤子,青年一肚子怒火,心中恨不得将金属老人碎尸万段。
“不好,他肯定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跑了!”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转身向镇口追去,神色阴冷,“我的威严在这里不容冒犯,既然冒犯了,就那你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