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站起身,仿佛前先的热烈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般,不顾流血的伤口,如那次在燕门关外救外时不顾那箭伤一般,冷冷地盯着我,眼中的怒意如惊涛拍岩,渐渐掀起狂风,带着浓重的杀意和深沉的悲哀如两刀尖刀一般在不停的削杀着我的意志。
我抿唇,站起身整好衣衫,亦冷冷的对上他的眸子,将自己与他拉开距离,站在对立的两座山。
空气在沉闷中凝结,烛花突地爆开,似在讥刺这血染的洞房之夜。
“为什么?”衿开口,声音如千年的寒冰一般冷透人心,胸膛起伏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杀意!
“因为我恨你,不可能让你娶我为妻!”我亦冷冰冰的答道。
他笑得张狂,墨发散落下来,遮住一半俊颜,黑眸中闪过狠戾的光芒,上前掐住我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怎么?你是因为我娶了你为妃,坏了你的名声,是吗?告诉你,我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你这个妹妹当妃,你逃不掉的!”
他眼神凌厉,如锐利的刀锋,透着杀机和寒意,更多的是霸道的掠夺和占有。
我艰难的吸气,缓缓的开口:“你,休想!我,不会嫁给一个羞辱过我的人,更不会嫁给一个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吗?即墨衿,你我是敌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我今天失败是我能力不够,你可以杀我,但是你永远不可能得到我!”
衿好像的眼神由愤怒变为冰冷,深沉得如雪山上的天湖一般,看不见底,他勾唇,冷笑:“哈哈,我应该早就知道你是屈意奉迎,还蠢到想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你这种蛇蝎女人,根本不配有这个惊喜,我杀了你的父母,这又是哪一条罪状?”
我扬起下巴,吐出让他震惊的语语:“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岳阳!那个被你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上的男人,我娘早就被你下了慢性的毒药,不要以为我是傻瓜,可以随便玩弄我于股掌之上!”
即墨衿眉宇间一片阴霾,俊脸微微抽动,墨色的眸子里清冷如冰,闪着锐利的光芒,讥笑地说:“原来如此!岳阳是叛乱之臣,早就该死!你娘,我还不屑下毒,哼哼,不过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死了比活着要痛快!”
我再也控制不住,捡起掉落的匕首,疯了一般的朝他刺来:“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
他轻巧的躲过,嗓音低沉而暗哑,一脚踢掉我手中的匕首,顺势钳制住我细瘦的手腕,用力的捏上,冷冷地威胁道:“最毒不过妇人心,朕今天受教了,原来你跟你娘一样是个贱人,你知道行刺朕要受什么样的刑法吗?”
他冷俊如刀刻般的容颜近在咫尺,喷出的热气扫过我的脸,令人肌肤生栗,手腕咯咯地响着,泛起了青紫的痕迹,我咬牙忍痛怒声道:“要杀要刮随便你,不准你侮辱我娘!”
衿伸手蕴集着十成的功力,掌力末发,掌风先至,凛冽如刀的掌刀刮得我脸生疼,这一掌足可以碎石裂金,我闭上眼,想不到出师末捷身先死,难道真的应了娘的话,即墨家的男人,斗不过?
闭眼等了半晌,却迟迟末见掌力落下,我睁开眼,对上衿那深遂的眸子,他恨恨的甩开我,然后鄙夷的冷笑,最后嘲讽的大笑起来:“可笑朕,竟然对这样的女子生情?朕已经受到了上天惩罚,这一世再也不相信任何女子!”
他猛地把阴寒的目光投向我,一字一句地说:“朕不会杀你,朕要用比死更可怕的方法来折磨你,让你痛苦的叫声日夜提醒朕犯的错!”他说完,将匕首用脚踢起,匕首闪过一道寒光,牢牢地钉在离我的脸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入木十分,柄还微微颤抖。
衿要杀我,易如翻掌,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这更让人害怕,因为我知道他还有比杀更痛苦一百倍的方法来折磨我!
我曾经发过誓末报仇之前不会轻易结束生命,但现在死对于我来说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只需要轻轻一刀,割破喉管,那些温热的腥甜的血液就会喷涌而出,可是我的手在颤抖,几乎没有任何力气来拔出那把刀。
颓然的倒地,等待痛苦的过程远比接受痛苦要漫长。
我不安地坐在床上,心里不停的斗争着,是死是活是逃?显然,这三种都是衿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让我生不如死!
正在无措之时,淡淡的兰香弥漫开来,澹从天而降,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走!”
“我……”现在这个时候,我连自保都没有能力,除了别无选择的跟着澹走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见我犹豫,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等就来不及了!”
我轻轻的点头,任澹抱着我跃上屋顶,今晚意外的没有月亮,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颗稀薄的星子散落在天幕上,但澹却轻车熟路地如狸猫一般跳跃着,我紧张得心脏咚咚的跳着,暗夜里唯有他身上的兰香幽幽。
皇宫的禁卫虽严,但难不倒澹,他悄然无声地潜伏着,伺机如豹一般灵活的转身跳跃进,虽然负着我仍不觉得有丝毫滞呆之感,他一个纵身,落在一处被封的院子里,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的放下我。
我惊魂末定地打量着四周,院内杂草丛生,房门上结着蜘蛛网,但空气中却有隐隐的兰香流淌:“这是哪里?”
澹叹了一声:“这是我以前住的幽兰殿,此处不宜久留,片刻之后,衿定然会发觉你失踪的事,宫门马上就会关上,如果晚一步,恐怕连皇城也出不去,我们快走!”
我愁道:“可是怎么走啊?”
他看了我一眼,黑暗中的眼睛散发着狡黠的光芒,自然的拉起我的手:“随我来!”
我微微一怔,但没有挣开。
他轻车熟路的推开布满灰尘的宫门,走入内室,点燃了火折,寻了一段残烛命我拿着,两人又换了下人的衣衫,澹缓缓的开启床头的机关,木板卡一声向外翻起,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秘道洞口来。
他看我呆立着不动,眉毛一扬拉着我的手道:“不要怕,跟我来!”
我不自觉得地跟着他走下秘道,任他牵着我的路在前面引路,一团小小的黄色光晕在黑暗中散开,映出两个紧靠在一起的影子来。
人到了穷路的时候,尤其在自己也无法把握前程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来信任此时拉她一把的人,会茫然地跟着他的脚步走,虽然不知道末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两人一路急行,走了大约两个时辰,道路忽然曲折了起来,微微的寒气侵衣,再加上对黑暗的恐怖,人不禁有些害怕。
澹感觉到了我的变化,脱下外袍披在我身上,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对着我温暧地笑,依然是温润的眉目,如星子般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彩:“静婉,不要怕!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护你,倘若你哪天解开了心结,我这里是你永远的依靠!”
我一愣,停下了脚步,在这逃命的危险时刻,在这黑暗的地道里,一向隐忍的澹竟对我如此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