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碧小惠无意中瞥见王小乐翻身坐起,慌忙将手里的金枪递还给对方,强自镇定地搭话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好奇,所以拿来看看。”王小乐此时心下甚乱,也没有注意到她讲话的语气有所不同,只是匆匆接过“九刹”道:“没关系,一把玩具手枪而已。”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碧小惠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这把……这把玩具手枪……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王小乐心头一怔,暗想:“反正说是后羿送给我的,她也不会相信,索性撒个小谎蒙混过去算了。”于是干笑道:“无意中在一家玩具店发现的,我看着顺眼,所以就把它买了下来。”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将“九刹”塞进怀里,跟着出言问道:“你不是和昏君在一起吗?怎么跑到房顶上来了。难不成……你是特地跑来找我算帐的?”话一出口,他越想越觉有理,因而不自然地向后挪动两步道:“我是一片好心,你可不能‘吃饱了,就骂厨子’啊!”
碧小惠“噗嗤”一声,轻笑道:“找你算帐?我有那么小气吗!是毛头教我上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打死!”王小乐听得心里满不是滋味,想道:“看来若不是昏君开口,她压根就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唉!王小乐呀,王小乐。你不过是一个毫不相干之人,又凭什么要她把你记挂在心里呢?”正自黯然伤神之际,却突然瞧见一人在后院与龙志同坐,定睛俯瞰,不由得大惊失色道:“张炜!他怎么会在这里?”话一喊出,随即明白道:“好啊!原来就是你把我打晕的!”碧小惠顺着王小乐的目光向下张望,由于现时天色已晚,兼且双方之间相隔较远,她只能依稀望见有两个人坐于池畔,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五官长相。“好犀利!”碧小惠心中震惊道:“在这种光线、距离之下,他居然能一眼认出对方就是张炜,这份眼力当真世间罕有。”她自然不知道王小乐在与后羿的灵魂融合之后,视觉得以蜕变、进化,即使只有微弱光线照明,也能轻松视物,毫不费力,早已远远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我没大碍的,你快点下去保护昏君。”王小乐焦急地催促道:“他现在全无战力,连走路也要人扶,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啊!”碧小惠道:“你放心吧。毛头曾断言张炜不会伤害他,所以才让我暂时回避。他们两个已经谈了很久,一直都相安无事。”王小乐又向下看了两眼,发觉张炜的确没有动手的迹象,这才稍稍安心,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是这个家伙良心发现了?可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碧小惠听不清他的话,故而上前问道:“你说什么?”王小乐一愣,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既然昏君没有危险,那我们就不要下去打扰他了。”碧小惠微微点头,向后倒退了两步,这才弯腰坐下。两个人各怀心事,你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瞧你,想找个话题打发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因此,只能窘迫地端坐在原地,看看天空,望望圆月,消磨这段既漫长又尴尬的时光。
当晚,王小乐彻夜未眠,辗转反侧只为无法从心底抹去碧小惠的倩影;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情之唯物,确实伤人不浅。同一晚,碧小惠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平原上奔跑,后面还有一个男人在不停地追赶她,并且苦苦地哀求她留下,但她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还是一个劲地向前疾奔。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另一名高大英伟的男子,此人背光而立,看不清他的长相。飞驰中不及收势,碧小惠一头钻进了那人的怀里。温暖而坚实的胸膛令她感到快乐,强壮而有力的臂膀使她觉得安全,可正当她以为幸福已经来临的时候,一阵钻心的剧痛却猛然传遍全身!碧小惠仰天而倒,朦胧中她隐约看见那个男人嘴角扬起的一丝冷笑,其右手的短刀更在月光下绽射刺目寒芒,刀身早被鲜血染成艳红色……碧小惠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醒来时,才发现两行清泪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下……
“岂有此理!”龙志听完张炜的往事,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你前妻还算是个人吗?简直是……简直是……”他想了半天,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贴切的字眼,来形容那个不知廉耻的恶毒女人。嬴政在脑域中也同样愤慨道:“像这种寡廉鲜耻的贱人,一定要千刀万刮,方能解朕心头之恨!”张炜看到对方竟为自己的遭遇而义愤填膺,随即苦笑道:“谁说她不算人?现在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是不爱钱,不贪慕虚荣的?只要你出的起价,她们什么都肯做!”龙志同情地道:“所以你才不停地去挣钱,为的就是让你前妻后悔离婚?”张炜低笑着说:“你太高估那个贱货在我心中的地位了。我根本不需要向她证明什么,因为她早已经死了。”龙志惊愕道:“死啦?怎么死的?”张炜平静地答道:“被钱插死的。”龙志和嬴政闻言,同是一惊,都不明白对方此话何意。
张炜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池塘,望着一圈圈荡起的波纹,淡淡地说道:“我还记得那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天气很好,月色也很美。我偷偷地摸进那个贱人的别墅,然后用百元大钞一张一张地把她插死了。”他的神情没有悲痛,也没有忧伤,只是一脸的漠然,仿佛此刻在说得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嬴政听到这里,马上明白道:“原来他是用‘固执的纤绊’将纸币定型,然后再当作利刃来使用。”龙志曾经亲身体验过这种兵器的威力,因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说:“嗯,一定是这样。钞票不仅锋利,而且极薄,一刀插下去,伤口虽然细微,但是一样能令人剧痛难挨!”想到这些,龙志仿佛看见了一个女人被全身插满钞票,至死仍哀嚎不休的惨状,禁不住背脊发冷,不寒而栗。嬴政叹了口气道:“这此死法实与‘凌迟’无异,落得这般下场,也只能怨她咎由自取了。”只听张炜接着说道:“她一生都在不择手段地捞钱,最后我让她死在钱堆里,也算是尽一点丈夫的责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