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看到欧阳立心情低落,存心要欧阳立彻底放纵一回,想要他能受点刺激重新振作起来。于是朋友找了三个公关两个DJ,其中一个DJ烫着短而乱的红色头发,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给欧阳立倒酒。他喝多快,她就倒多快。朋友看不过去怕欧阳立生出什么毛病来,开玩笑的对倒酒的小妹说,要超消费也不用这样吧?可唯脸红了,小秘密被揭穿,总有些尴尬。嘴里还说着,"不是,不是。"欧阳立笑了,就算是,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来买醉,她们卖醉。再公平不过。可唯非要解释清楚,一板一眼地说:"我们取消超消费了,真的,以前实施过一段。大哥常来一定知道,就是让我们拼命哄你们喝酒,最低消费1000,我们进房了,一下子到三千五千的,我们还有提成。可是现在老板说这样不好,伤客,所以已经没有了。"
见她认真的样子,欧阳立不由轻松了一点,真是年轻,凡事较真,非要一是一二是二的清楚,其实,怎么会清楚呢?自己也还年轻,起码从生理年龄上看足够年轻,只是早没了那股较真的劲头。想到这里欧阳立突然有点感伤,有点喜欢这个处在销金窟却如此较真的小美女了,欧阳立举起杯冲可唯晃了晃说:"可唯是吧?来,我请你喝一杯。"
不知过了多久,包房地上摆满了空酒瓶,欧阳立有些醉了,眼皮沉沉的要黏在一起。包厢的门突然被粗暴的推了进来,一个不知哪房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伸手就把可唯往怀里拉。后面跟着一个浓妆的中年女子一脸无奈的喊着:“王先生,王先生,可唯这不是没空嘛,我给您叫小倩她们去?”可唯想要挣扎又不敢挣扎,兔子一样红着眼睛,看着无法抵御的猎人,瑟瑟发抖。中年男人听艳妆女这么说也不看她,兀自拉着可唯说:“小什么小,我说了要可唯就是要可唯。”中年男人身大力强,娇小的可唯像小鸡仔似的被他圈进怀里。"走,陪哥哥玩会儿!"他喷着满嘴酒气大声说。
欧阳立猛地站起来,"你谁啊?松手!""呵,你小子活腻歪啦?给我坐下,听见没,我让你坐下!"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推欧阳立。欧阳立一个踉跄倒进沙发里,马上站起来,挥拳冲着那人扑过去。
瞬间场面变得不可收拾。中年男人膀大腰圆,动作灵活,一秒钟也没耽搁,也冲着欧阳立扑过来。欧阳立侧身一躲,脚下不稳,砸到台面上。水晶台面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连带摆着的果盘酒水乱七八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在一旁看热闹的公关被飞溅的玻璃伤到尖叫起来,转眼冲进来几个黑西装的保安和中年男人的朋友,欧阳立被围住,保安手里有分寸,只管拉架,朋友们进来就是要表演两肋插刀的,反正欧阳立被人锁住胳膊,反抗不了,正好可以承受他们七手八脚的痛殴。可唯试图在混乱中解释清楚,却敌不过男人们沸腾的肾上腺素,没人听她支支唔唔说什么,反倒有人嫌她碍事,把她扒拉到旁边。
一边倒的战斗很快结束,训练有素的保安终于起到职责作用,把两拨人马分开。中年男人和欧阳立被押在沙发上,可唯们被带出去。不一会儿金色人间的经理进房来,要他们选择赔偿三万块物品损坏费或者报警处理。中年男人不同意报警,经过刚才一番宣泄,他的酒醒了,豪爽的拍出一万五,斜眼看欧阳立。请客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酒水单买完了,小费也都留在银台,算是仁至义尽。这份赔偿?欧阳立低着头,肩膀抽搐了一下,看得出是心灰意冷的笑。"你们报警吧。"他这样说。
楚佳怡赶到派出所时,欧阳立双手被反锁在椅子上,人用极别扭的姿势蹲着。楚佳怡鼻子一酸,不过个把月时间,他整个人缩了水似的,变成小小一团。见她来,不惊诧也不说话,只抬了抬手臂示意。警察仍不满,这间派出所靠近金色人间,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一两个酒后闹事的案例,有人好面子,充大款,以为有钱了不起,喝点酒就闹事,打人毁物,嚷嚷老子天下第一。可到较真的时候,比如店方要他们把损坏的东西照价赔偿了,就开始萎靡,有的囊中羞涩漏了馅儿,要家人来保,也有的认为不值不够体面,说死不赔,最好闹到派出所来解决。像今天这个,小伙子人模人样,女孩子干干净净,据说还是个医生,好好的过日子多好?他更为女孩不值,怎么跟了这么个没有出息的混混?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了。
楚佳怡赔着笑脸,警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人家店里是有价格单的,你把人家东西弄坏了,肯定要赔,这走到哪儿都是一个道理,你说对不对?那边已经赔了一半,你这边交一万五就可以把人领走。"楚佳怡倒吸一口冷气,她只有一万块钱,还是刚刚出门前偷拿楚倩放在抽屉里的,居然不够!关键时刻,她想起一个人来。看来只有这个人能帮她解决问题了。
黄百兴十几分钟就出现了,电话里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见面也不用楚佳怡多说,便去找人交涉。靠着证件和局里老队长的电话,事情还算顺利,派出所这边同意欧阳立晚些再来把其余的钱补交上,还给楚佳怡开具了一张收据,写明这一万块是押金,待问题调查清楚后退还。黄百兴说这是一种策略,不然他们对金色人间也没办法交代。没多久,他们把欧阳立带出派出所。楚佳怡顾不上别人鄙夷或嘲笑的目光,也顾不上跟黄百兴说谢谢,怕把欧阳立丢了似的,紧跟身后。
可唯也在派出所门口等着,一切因她而起,欧阳立是为她挺身而出的,算是英雄吧。欧阳立在街边站好,手脚刚刚恢复感觉。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太累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力气,也就不多说,慢吞吞吐出几个字,"这样吧,我先走了。"黄百兴拉住楚佳怡,眼中隐含着怒气。可唯看不明白眼前几个人复杂的关系,却看得懂他们的情绪,脱口而出,"都是我的错。"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不解释比解释更好。当楚佳怡明白欧阳立是充英雄救美的时候,粉白肤色瞬间染了一层殷红。恼怒加羞愧。她后悔为什么这么傻,听到电话神经都被抽走掉了,什么也想不到,连原因都不问,傻傻的跑来,原来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黄百兴看也不看可唯,这种女孩他见了太多,为了钱连自尊和身体一并出卖,谁的价高谁是大爷,虚情意逢场作戏,看看,眼眶也红着,声音捏得细,手足无措给谁观赏?还装模作样的问,"他不会有事了对不对?"黄百兴看着欧阳立和楚佳怡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世界好小,当年的事情又要重演了吗?听到可唯在问,大声回答说,"有事没事要看事情处理结果,请你转告他,明天把一万五送来,不然就等着我去收拾那小子!"
可唯吓了一跳,看着楚佳怡和黄百兴上了警车,最后也没弄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和欧阳立什么关系,而她要到哪里去找欧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