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一死,后宫就被慕元澈彻底的扫荡了一回,这回能活下来的,顿时老实了许多,便是杜鹃也不敢肆意蹦 了,老老实实的呆在了自己的寝殿里,无事都不外出。
除此之外,惠妃病了,病得很严重。
夜晚回宫那日,惠妃都无法起床迎驾。
很多事情,夜晚跟惠妃心知肚明,交手这许多回合,纵然没有铁证也能知道是谁背后下的手。
惠妃跟罗知薇还有许清婉是不一样的,后面两人不过是后来进宫的,可是惠妃却是跟着慕元澈一路从皇子位上熬过来的。
“惠妃的病……”夜晚犹豫的看着慕元澈,不知道该怎么问。
长秋宫依旧金碧辉煌不减当初,可是这后宫却已非当初模样。
慕元澈侧头看着夜晚,“她罪有应得,留不得了。”
夜晚便叹息一声,灯光下看着慕元澈,眼角已经带着丝丝皱纹,浓密的发丝间,夹杂着些许银丝,这一年,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年。心里万般的言语都压了下去,面颊贴在他的脊背上,紧紧环住他的腰。
“都有白发了……”夜晚哽咽呢喃,“怎么就会有白发了?”
慕元澈将夜晚环进怀中,“这有什么稀奇的,比起朝堂上活蹦乱跳的老头子,我还年轻得很,不过几根白发,算得了什么。都要三十岁的人了,也值得你掉眼泪。”
三十而立,正值壮年,正是不该有白发的年岁。却因为她,费尽心机,忧伤难过,早早的生了华发。
“当初送我走的时候,是不是很伤心?”
从重逢后,从没有提及这个话题,这是一个让人不愿意去会想的事情。
可是这一刻,夜晚忍不住问了。
“不伤心,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只有开心的。”慕元澈笑,当时哪里还能有时间去伤心,只想着让她活下去,哪怕不在自己身边。
夜晚却是泪如雨下,“我们好像总是在分离。”
“以后再也不会了。”慕元澈眉眼间一片坚毅,真的再也不会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能让他们分开。
“没想到当初的事情居然会是百里燕池在背后谋划,夏吟月替她下手实施的。如今真相大白,只是令人有些唏嘘,她的执着最终还是害了自己。”夜晚叹口气,人这辈子很多事情要懂得知足,欲壑难填终会酿成大祸。
“她咎由自取!”慕元澈提及百里燕池依旧怒火滔天,也就是百里晟玄还能留他一条命。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元澈不愿意再去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看着夜晚说道:“晚歌的人都已经让樊休做主,嫁人了。你身边的宫人该放出去的就放出去,也该选些新人进来了。”
夜晚心口一震,知道慕元澈是想彻底的肃清后宫,不愿意再有流言蜚语,所以要将宫人全部换掉,可是这么多人一下子要嫁掉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寻常的小宫人也就罢了,可是云汐玉墨乐笙抚弦几个她可不能随意的就配了人,怎么也得给她们找个好的归宿才是。
正想着,只觉得肩头一凉,就听到慕元澈十分不悦的说道:“这些事情没事的时候随便想想就是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别人。”
“这么霸道。”夜晚浅笑,却配合他轻解罗裳,撂下华帐,一室旋旎风光。
第二日一早,恋晚看着自己母后红扑扑的俏脸上,眉梢眼角带着妩媚之气,很是好奇的问秦渺,“秦姨,我母后今日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夜晚大 ,假装没听到。
秦渺更 ,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你母后的病好了,自然神色就好了。”
恋晚大悟,“父皇还有太医的本事。”
夜晚:……
秦渺:……
“父皇是皇帝,太医的本事算什么。”慕夜一溜小跑进来,爬上炕头就扑进夜晚的怀里,十分得意地说道。
夜晚觉得在孩子面前谈论这些事情不太好,正想转个话题,慕元澈下朝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屋子里的热闹,随口问道:“太医怎么了?”
夜晚羞也羞死了,怎么能在慕元澈面前讨论这个话题,立刻转移话题,说道:“下朝了?渴了没有,饿不饿?先去更衣吧。”夜晚将儿子放在一边,推着慕元澈就去了内室更衣,自己则松了口气,太尴尬了。
一回头就看到秦渺似笑非笑的目光,轻咳一声,“秦炽炎不是说要回北原城,你是回去还是留下?我觉得还是留下吧,京都才俊多,我也还为你说一门婚事。”
秦渺笑眯眯的说道:“好啊,长相不能比我大哥丑,武艺不能比我大哥弱,智商不能比我大哥笨。”
“……”夜晚冷汗淋淋,能比上秦炽炎的有几个啊,姑凉你确定你是在找丈夫不是在找抽啊。
“娘娘,严公公在外有事求见。”云汐进来回道,眼睛落在旁边的大炕上,大皇子正捏着二公主的小蜈蚣塞进荷包里,面色灰白中透着铁青。
夜晚一挑眉,“让他进来。”
云汐转身去了,夜晚看着一对儿女笑道:“你们两个去找大姐姐,要跟着大姐姐学学什么叫做规矩才是。”
“大皇子跟二公主还小呢,娘娘也太着急了。”玉墨上前将慕夜抱起来,一旁的乐笙就把恋晚抱起来,去偏殿找玉娇玩耍。
夜晚扶额,这两个淘气,现在不好好的教育,待长大一些,只怕更不好管教了。
一个嘴甜如蜜,哄人的功夫一流。一个面如阎罗,随意一站极唬人。
严喜笑眯眯地走进来,跪地行礼,“奴才严喜给皇后娘娘请安。”
“严公公起来吧。”夜晚笑道,这一年来严喜可真是慕夜的二十四孝奴才,功不可没。
“谢娘娘。”严喜站起身来,这才看着夜晚回道:“娘娘,溯光大人上了一道折子,说是给皇后娘娘的。”
夜晚挑眉,溯光写折子给她?
这可真是天大的稀奇事儿,不由得一笑,“哦?这可真是稀奇得紧,咱们溯光大人最是讲究规矩的,怎么会给本宫递折子?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夜晚看着严喜的神色,就觉得这事儿他是知道一些的。
严喜一笑,“哎哟,这样的事情奴才怎么知道,不过溯光大人年岁不小了,平日又太严肃,这婚事上怕是想邀请娘娘费心一二呢。”
夜晚觉得这话可有些不对头,以溯光的本事跟官位,不知道多少人家想要攀亲,怎么会亲事艰难?严喜分明是不肯说实话。
“这可真是为难本宫了,还是交给皇上吧。外臣的婚事,哪能后宫插手的。”夜晚笑道,顷刻就把事情给推了。
严喜就是一愣,皇后娘娘最是热心的,怎么这会儿倒是这样撒手了?难道说娘娘知道了什么?可是瞧这不像啊。
严喜心里嘀咕,可是却不敢漏了痕迹,要是溯光知道自己坏了他的事儿,这以后的日子可不能安宁了。想到这里严喜忙说道:“瞧奴才这张嘴,好好的一件事儿也能说的不伦不类的。溯大人的事情不是奴才这样的人能置喙的,只是受了溯大人的请托,让奴才把折子递上来,娘娘瞧在奴才可怜的份上就看看吧,不然的话,溯大人还不得剥了奴才的皮啊。”
夜晚一直觉得溯光不是那种比较正常的人,说话做事自有一套章程,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怎么这回倒是这般的守礼了?
看来事情有猫腻啊。
夜晚不再为难严喜,将折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便是一愣。
就在这个时候慕元澈换好衣裳出来了,随意的坐在夜晚的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
夜晚将慕元澈有些乱的发规整好,这才说道:“可真是件稀奇事儿,咱们的溯大人居然会递折子来长秋宫。”
“哦?”慕元澈也有些意外,眉峰一挑,将夜晚手里的折子拿了过去,打眼一看,不由的笑出声来,看着夜晚说道:“他倒是明白的,知道这事儿找我没用。”
夜晚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瞧这话说的,整个大夏都是皇上的,谁还敢不听您的号令。”
“听着怎么有股醋味?”慕元澈压低声音在夜晚耳边低声说道,暖暖的气息滑过夜晚雪白的耳垂,不由得浑身一颤,面色就是一阵阵的绯红。
瞧着夜晚有些局促窘迫的神色,慕元澈贼贼一笑这才端坐好身子,看着严喜几乎将头垂在地上,又是一阵笑,缓声说道:“你去给溯光递句话,想要求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可得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严喜忙道:“是,奴才这就去跟溯大人传话。”
严喜退下后,夜晚让云汐也带着人退下了,一时间长秋宫就传了开来,说是溯光要求娶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可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也不是一个,不知道求的是哪一个。这要是真的成了,一出宫门就坐上了三品官夫人,溯光又是皇上的亲卫,这以后可真是前途无量。
不要说长秋宫,便是整个后宫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三品官求娶皇后身边的宫女,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谱。
衍庆宫。
惠妃听着冰琴的话,苍白消瘦的面上一丁点的表情也没有,良久才说道:“如今她身边的一介宫女都是好的,连三品大员都来求娶,真是风光啊。”
冰琴听着这话心里有些难过,忙说道:“不过是听闻,也未必就是真的。溯大人想要什么样的闺秀找不到,怎么就会求娶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奴婢瞧着这事有些不靠谱,也许是传错了也未必。”
惠妃听着冰琴的劝慰之言,冷笑一声,一双眸子望着窗外,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冰琴,你去探听下,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惠妃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眼睛在冰琴的身上转了一圈,她是活不长了,可是总得给冰琴找一个出路,跟了她这么多年,不能就这样埋在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