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朝阳一大早约定到王主任的办公室去找他,他给了我们一个去采访一家医药公司老总的题材。公司地址及办公室电话都告诉了我们。我们离开了王主任的办公室后来到了五楼办公室共同商议并拟出了要采访的问题,问题大概包揽了所有他是如何与公司共同成长并发展起来的,以及对未来的估计和打算……
讨论并集结的六个问题我们共同商议大概可行,于是决定下午三点钟向那家医药公司进发。在此之前,我们跟该公司办公室约定,老总下午会来公司,所以双方约定三点钟差不多。
在等待采访的时间里,我是兴奋的又是紧张的,我们这样两个年轻的小生要去采访一家著名的医药公司的老总,这的确是要勇气和胆识的。当然我们两个人同去,彼此都给了对方力量。
好不容易我和朝阳骑着车在两点半钟时到达了公司,办公室一位管人事的中年男人接见了我们,并给我们倒了茶水,请我们稍候。
在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中年男人给我们传话说老总有事不能来公司了,叫我们下次再约定。
第一次出去采访就面临着失败。我感觉到头上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在我们将要离开时,中年男人问我们采访是否要钱?我们说不需要,他似乎表示怀疑,因为做这样的采访对方是乐意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跟他们公司变向地做广告宣传,这比花几十万元人民币去媒体上做广告划算得多,所以中年男人最后跟我们说,只要老总有时间,便立刻通知我们,以免我们再跑冤枉路。
尽管暂时失败了,但是我们仍然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在等待采访那家医药公司老总的时间里,也尽快忘却了与晴霞之间的纠葛。我每天早上一大早就骑车穿越蜀都大道去报社,来报社时,基本上就是上午十点多钟了。每每这时总能在报社遇见几个同事,有的同事很快有了写作的素材,有的也和我们一样正在进行中,更有的依旧没有一点眉目。从他们那一张张焦急、愁闷的脸上不难看出自己口袋里的钱也快没了。
最近朝阳从报纸上看到启示,说国内一家较大服饰集团要来成都参加一次新闻发布会,我们约定可同去看看。
按照报纸上的地址,我们来到了一家大酒店的门口,经过检验身份,然后进行登记入场时,对方送给我们各自一份礼物。来到大厅里时,前面已坐满了当地各家媒体的记者,看来盛况空前。打开入场礼品的外包装,里面是一件精美的鳄鱼皮公文包,听说价值四五百元。
新闻发布会还没正式开始的原因就是在等候作为服饰集团的一名国内知名神秘明星的形象代言人的出现,所有记者的等待是嘘声不断,似乎早已不太耐烦。
两个小时以后,明星终于来了。在五个保安的簇拥下不停地向在场的记者致歉。我和朝阳坐在位置上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向台上行走的身影,明星嘴里说出来的话的确叫我们这些所谓的文化人不敢恭维。那有什么办法,你们整天东奔西跑、忙忙碌碌,上窜下跳地劳顿一辈子也没有别人在电视上一两分钟的收入高,明星就是不一样。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我们似乎感到好奇之外便没别的什么了。坐在这凉爽的大厅里,新闻发布会完了之后我不知又将要去哪里?大厅前面都是成都最知名的一些媒体记者,在集团老总讲完话之后,就是记者们提问,这种形式在电视里看得比较多,而亲眼目睹这却是第一次。
新闻发布会完了以后,大概已是中午十二点钟了。集团在酒店招待记者们吃午饭,我们则择路而去,走出酒店大门后,朝阳叫我去他那里吃饭,我说中午把这消息写出来交给报社,好让明天见报。
我们分别时,我只有到老地方花三元钱吃快餐,然后到报社。消息只有四五十个字,署上我和朝阳的名字,另外我还写了一篇散文,同时交给了王主任。
几天以后,消息和经过修改的文章在报纸上都发表了,我感觉到还是有一点成就感。只是离报社要求还差很远,因为两千字的稿纸还未见影子,医药公司那边让我们等得简直失去了信心。
恰恰就是我们快把那件采访的事忘记时,王主任叫我们去医药公司,说那边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采访。这几天以来朝阳也很少来报社,听他讲他正在为一场官司而忙活,因为他是学法律的。
那天上午我打电话给朝阳,他直到下午才来报社,而后我们便径直去那家医药公司。在办公室那位曾接待过我们的中年男人的引荐下,我们在另一间办公室见到了公司老总。老总显得和别的普通人一样,这让我们放松了许多。经过简短的握手、寒暄之后,我们取出笔记本准备采访。
“高记者、朝记者,这样吧,我们随便聊聊,你们看行吗?”
“可以,可以!”我们异口同声表示赞同,那种在正式场合下所做的采访显然在我们之间是不太合适。
一拍即合之后,先前彼此的拘谨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对方给我们讲了他从事医学的一些求学经历,以及自己经过刻苦钻研、实验最终是如何研制出这种产品的,讲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接了几个电话后不得不临时中断我们的谈话。最后离开时,他给了我们一套关于公司的所有资料。
朝阳在忙着为别人打官司的事情,写这篇稿子的任务就自然落在了我的肩上。经过对资料进行最后的筛选、整理及组合,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观点、见解,这样这篇文章终于完成了,但我心里没底,不知道这篇报道是否会被“枪毙”。
去报社是我每天必做的事情,董秋那里我也很少去了。朝阳和其他的一些同事的影子已经很久都未见到了。对这份工作我也在渐渐失去信心,没有基本工资,不提供食宿,即便这个月的写作量完成了,也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发工资。
每天能去报社与其说是上班工作,不如说是去医治伤口,或者找到了去处。曾经开会的五楼办公室地上到处是报纸,桌上也铺了厚厚一层灰尘,似乎我那一张桌子比较干净。
接近月底时,王主任召开了一次新老记者会,来参加的只有少部分,其中朝阳没有来。写作任务已经完成的新记者中只有寥寥一两个人,我写的那篇医药公司的大稿没能见报,冥冥中觉得是那公司出了问题,明明是要给你们做宣传的,你们却无动于衷。而在我这里,只有简单地完成写作任务,获取基本的工资收入。
我没有去追问王主任这篇稿是什么原因没见报,也许用不着问吧;如果是正常的我写作上的原因,他肯定是会给我指出来的。会议开得没什么朝气,大家接下来的工作关键都是无处下手。王主任说他也没有那么多要给我们提供的素材,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善于捕捉社会上的一些经济热点及重点。大家听着这些比较空洞的话,仍然像一只只无头苍蝇。
会议快结束时,一位新记者风尘仆仆地赶进了会议室。
“腾海,好久没见你的影子了,跑哪儿去了?”王主任含笑问道。
“采访,写稿去了!”
“是吗?稿子呢?”
“在这里!”腾海在大家的注视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大摞稿子。
“都快到月底了,你还不快交,这个月工资能保证拿到手吗?”
“那就请王主任多多关照一下,能让它们在月底前都能见报!”
口气还不小,许多同事都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因为从腾海自信的语气和神态中看出了这一点。
会议结束后,这次大家都没有像原来那样作鸟散状离开会场。近一个月以来,大家需要交流经验及一些体会。今天来开会的说明就是下定决心要继续干的人。
“腾海,你刚才交给王主任的是一些什么稿子啊?这么久未见你来报社的影子,满以为你不干了呢?”
“我在月初那段时间就是研究了一下我们的报纸,月中就是采访,剩下一段时间就是写稿。”
“我是问你写的是哪方面的内容?”新记者柯可似乎有点生气似的问。
“我一时也不能具体说清楚,只有等它们都见报时,自然就回答了你这个问题。”
“别想得那么美了!高郎你说呢?”
“但愿是这样吧!”我的确看到了腾海身上冒出来的一股不怕困难、勇于挑战的精神,另外他对自己所从事的这项职业充满了自豪感!
其他心气高傲的记者对腾海却不屑一顾,他们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自己的报纸。这时我在心理上已经选定此人作为我的新搭档了。
柯可是个漂亮的小女孩,聪明、伶俐、娇小。王主任那天差点解聘她,原因是担心她吃不了苦,无法适应整天在外奔跑、忙碌的工作性质。可是她愿意干这份工作,加上自己非常喜爱写作,最终王主任被她说服了。今天她能来开会以及她见报的文章证明了她当初的话不是自夸的诺言。而我一想起自己实在很是羞愧,但我已对眼前这位女孩产生了好感!
大家都走得差不多时,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我和柯可及腾海三个人。腾海告诉我们,他曾经是国家公务员,后涉足媒体电视台,最后下海经商办公司……到现在是破产欠下一屁股债,能有现在的这份工作是上帝要让他重新开始。看不出他还曾有过那么辉煌的历史!我和柯可则没有他那么丰富的人生经历,我说自己写过一部长篇小说,毕业后吃过的苦也不少,柯可则说自己是刚刚才毕业半年的新闻系学生。
最后我们都从各自的谈话中得知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快“弹尽粮绝”了!尤其是我,因为他们这个月的写作任务已经完成,至少下个月有一千多元的收入,而自己呢?……
我本想把“真相”这部小说带给柯可看的,可是心里觉得没底气去爱她,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现实必须让我割断这来自彼此内心相悦的爱情。
打那以后,我们三人成了最好的同事及朋友。因为我们无论有着怎样的学习、生活经历,写作都是我们共同的爱好,所以我们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认识,那都会是我们心灵中无形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