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汉子一改憨实的谈笑之色,严肃的站在一旁回道。
“关河,你去把所有账册都清算出来。”
“东家……”小胡子似乎猜到男子要做什么,不满的叫道。
男子细长的双眼微微一凛,小胡子顿时无奈的回道:“是。”
因为是战争时代,到金戈滩的管道十分的静谧,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笙依沉寂的脸色微凛,身下的架坐慢慢的听了下来。白色的高大骏马似乎也感到不安,腿上结实的肌肉颤动收缩,等着随时发力狂奔。
黄土道上,一个黑色的小点逐渐的变大,直到来人同样的驱动马匹停下。
“你是谁?”白马嘶鸣一声,高傲的扬起脖子,就如同她的主人一般傲然凌霜。
对面斑驳不存的马儿微微瑟缩后退,这是来自马的威严。笙依坐下的白马,名为冰雪,是一匹来自西域魔林神马之王,它在平时如普通的马儿无疑,然而在愤怒的时候,黑色的眼珠就会转为翠绿色,如同大自然的色彩。
“你的马是神赐的礼物。”笼罩在黑衣下的男子,在看到翠绿色的眼眸之时,略微诧异。
笙依冷哼一声,“哪又如何?”
遮掩住大半张脸的男子,嘴角微微翘起,笑的很轻很淡。他翻身下马,轻柔的摸着冰雪长长的鬃毛,原本还紧张戒备不断喷着热气的冰雪,随着他一下一下的无摸,渐渐的安静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享受摩挲着男子的手掌。
笙依漆黑明亮的瞳孔微缩,冰雪在雪族之中从未被人驯服过,就是她自己,冰雪仍旧带着桀骜不驯的野性。冰雪的放松,让笙依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人没有恶意,否则冰雪的蹄子早就将他踢飞。
“森林之马,自然的礼物,四蹄行走如风,最擅长奔跑在森林之中。这平整的大道不适合它生存,它是与死亡竞技的良驹,也只有随时随地威胁生命的天敌,才能让它的速度不会在安稳中灭亡。”男子微微扬起头,冰蓝眼珠深邃如海中的漩涡,瑰丽又危险。
男子头顶遮盖全部的黑袍子,瞬间滑落,如同头顶的一片蓝天的色彩,泛着幽幽的莹光,成为海中的一面明镜。天蓝的青丝柔软非常,垂直的发梢不带一点弯曲的弧度,柔顺的从帽子中滑出。男子的头发直到膝盖,是笙依第二个见到,有如此漂亮柔顺头发的男人。
“你的头发很美。”笙依错愕之下呐呐的说道。
男子深邃的冰蓝眼珠泛起笑意,“谢谢。你应该惊慌的大叫,除了妖怪和邪灵没有人拥有这种怪异的头发。”
“妖怪不会说谢谢。你的头发很漂亮,要不是你长得很美,我会以为你跟在我后面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你知道的,黑衣黑袍黑帽,这一切都让人误会你是匪徒。”笙依耸耸肩,大方的承认自己停下来的目的。翻身下马,矫健的身姿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男子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张扬的小脸,睿智的眼神,他已经不再怀疑,茶摊中参军的豪言壮语。敏捷的身手,流畅的动作,锦貂素马少年郎,轻狂豪语赴边疆。
“我现在相信你这瘦弱的身板能够去参军了。”
“参军只需要勇气与力量,并不看身材。”说完后,笙依眨着明亮的眼睛,霎时觉得好笑的轻狂笑道:“这等迂腐之见可不想这等妙人儿说出来的,只不过……这兵荒马乱,你又这么单薄无力,恐怕……”会被东银国士兵抓去做了娈童,下半句话,笙依自是没说出,就算是泥捏的人,听到这种极其侮辱尊严的话,也会激起三分血性。
“有时候力量不代表一切。”
笙依心底的弦微动,“好一句力量不代表一切,哈哈……”猖狂之声震动山林,惊奇雀鸟无数,内敛的气势全开,在得到五十年的内力之后,笙依是第一次将其威霸之势全然散发,丝毫没了懦弱柔弱的姿态。
长长短短总共一年,笙依一直保持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退让之心,任何事情都处在被动的之中。如今方才知,霸道也是生活的一个方式。
两人粗略的攀谈了几句,便先后骑上骏马。坐下冰雪威武的踢踢蹄子,似乎不甘寂寞主人的发威,仰头嘶鸣一声。
至始至终,两人都没有互道姓名来历,如同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相惺相惜,又如莫问英雄出何处的壮阔胸怀。此时此刻,只是知己。
骑着骏马飞驰,眨眼间便来到了加蓝城外五十里处金戈滩。拉紧缰绳,冰雪嘶鸣一声原地打了一个转,便停了下来。金戈滩是加蓝城附近的荒原,地势平缓,黄烟滚滚,以地面细小的石子和河岸上细腻的黄沙出名。在金戈滩左侧之处一条由西北流向东南的河流,河流不宽,且清而浅,深水处,甚至不能没过马膝。
在金戈滩对面,一处天然形成的浅坡,稀稀拉拉的张着几株小树。
笙依踏过河流,越过浅坡,便看见了驻扎在金戈滩的军队。呼喝声传来,铿锵有力,整齐划一,沈烈阳现在就在军营的大帐之中。双目中透出一抹浓浓的思念与期待,让她想要快马从下去。
“你不下去吗?”男子骑马与笙依并立。
笙依面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会下去,现在不是时候。”惊喜,就是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烈阳见到她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在救出宫皓之前,她一定要得到沈烈阳坚守的心。
男子甩了下缰绳,俯瞰军营,“如果你要参军或者是找人,我可以帮你。军营之中规矩甚严,怕不会接受妄自参军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