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老百姓都走差不多了,应着三个月前凌玥皇帝说过的一句话,可那三日时限如今已过去两个多月了,万一凌玥胜,那可是要屠城的,都说君无戏言,谁都宝贝自己那条独一无二的性命。
大家都不知道这场仗还需要多久,童清也不知道,席商还能撑多久,大概和霍天齐所拥有的那个国家一样,失去得太多,只怕结束的时候只剩一个空壳。
直到三月中,持久的战事终于有了转机,一连四日,凌玥的军队没有再发动一次进攻,哪怕是小规模的挑衅也是没有的,这是为什么?
到了第五日,她总算有了答案,是凌玥皇城传来的消息,慕容浩安这个监国动作快手段也狠,老父在外打仗,儿子却想着怎样才能谋取他的权利,于是乎,一场酝酿已久的政变发生了,监国还是监国,可是除掉几个拥皇的老臣子,再无人敢质疑他的话以后,成为皇帝差的不过是一张面对天下百姓名正言顺的诏书。
是以,慕容云天的粮草断了来源。
前有外患后有内忧,连续打了数月仗的士兵在饭食减少的情况下更是无心作战,逃兵的事时有发生,慕容云天无奈,唯有举兵回返。
“就这样回去了。”童清张着嘴有些吃惊,没想到结果竟然是如此出乎意料的容易。
“他……也有消息了。”涟月接着又补充一条消息。
“哦,是吗?”愁眉苦脸数月的某人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嗯哼。”一旁玉色白衣的男子抿了一口香茶轻哼了一声,童清马上缩回伸长的脖子小心地瞧了瞧男子的神色。
见她这么小心翼翼,手中正给她削着果子的男人可不乐意了,“不就是有个信儿么,看把你给急地,指不定人家还是瞧着皇位顺眼呢!还是大哥有本事,轻轻松松就把你这鬼丫头给镇住了。”声线恢复七八层的男子碎碎念叨着。
这样的举动很不配他的身形和好得七七八八的容貌,童清心底悱恻没敢真出声,一双凤眸转啊转得最终落在涟月身上。
“原来他的失踪是为了回到皇城和慕容浩安一起夺取皇权制住慕容云天。”
“那么说他得到他想要的权利喽?”童清说得有些无力,更多的还是失望,他真正爱的恐怕还是能带给他无尽尊贵的权利啊!
“这……”涟月有些为难,一来他怕说错了惹女人伤心,二来他真的不知道,一如从前在杏月楼一样,猜不透那人的心思,唯一可知的是他对清儿的情,不是假的。
凌玥,皇宫内。
慕容云天盯着放在面前的黄色诏书一脸沉默,脸颊冷硬的线条出卖了他的情绪。
“皇上,喝杯热茶吧。”王桂尽职地把茶杯放到帝王触手可及又不会碍事的地方轻声道。
忽然,慕容云天脸上的僵硬淡去几分,“王桂啊!没想到你还能像从前一样在皇宫里通行无阻,而朕却不能在百米之内独自走动。”无论前世今生,这样的处境都是头一遭。
慕容云天疲累地靠着椅背,闭上双眼,如今他的盟友,他的臣子,他的爱人,甚至是他嫡亲的孩子都背叛了他,这是为什么?如今他的身边恐怕只剩下王桂对他忠心了。
王桂见状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却又犹豫着收了回去,思衬半响还是决定开口,“两位殿下毕竟还尊陛下为父,想必不会做得太绝。”
帝王听完后蓦然笑出声来,“王桂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们欲夺朕江山,逼朕写禅位诏书,这……还不绝!”说到此,帝王的声音里有了一丝绝望的痛苦。
失了这帝位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把文哲困到身边,恐怕今生连面都没法见了。
“太子,成安王觐见。”说着,房门打开,慕容浩漪和慕容浩安走了进来。
“参见父皇。”
“太子和成安王何必多礼,算起来朕应该是你们的阶下囚,何况房中除了王桂再无其他外人,你们还需要做戏吗?”帝王毫不掩饰眼中的冰冷,脸上再无往日半分慈爱,望着下边两人仿佛像看见陌生人一样。
“父皇!”慕容浩安有几分不忍,刚想开口却被身旁人止住。
“慕容云天。”慕容浩漪今日换上紫红色的纱衣,里边是白色锦衫,轻声一唤,却没有半分父子之情。
“浩漪,其实你恨我吧?”说着,慕容云天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怪异,“你跟他一样都是恨我的吧。”
慕容浩漪直直地看着还稳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恨你,谈不上,而你,其实也从未当我们是你的儿子,我们在你手中只是工具,最初你恐怕只想以我们作为要挟留住那人的工具,可他始终不是女人,你算漏了这一点,而后我们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代替品,那人不愿出现在你眼中你便摆我们在身边代替着那人的身影,我们之间哪里有过父子亲情?”
“真……真是这样吗?”慕容浩安不可置信地摇头,不敢相信身边人的话,他敬仰了二十多年的父亲,最终不过是水中幻月。
“有什么好心伤地,你不是还有我这一脉同胞的兄弟么?”眨眨眼,他送给慕容浩漪一抹善意的笑容。
“呵,朕从前怎就没发现你们兄弟情深呢?那么今日,朕这诏书又该怎样写呢?”慕容云天提笔,成王败寇他又有何挣扎,诡笑藏在眼中,诏书上该写谁呢?
可下一秒便听见慕容浩漪的声音响起,“二弟,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皇位是你的,而我,只需要一个王爷的头衔和每月丰厚的俸禄便可。不过,逢年过节二弟你别忘了给哥哥我封一个大红包,金银珠宝玛瑙玉石,你瞧着给几箱,够过日子就成,我家吃饭的人可多着呢。”男人慵懒淡笑,一口气把话说完后艳丽的脸上慢慢浮显浅浅粉色,好不惹眼。
“你……”
“你……”
不可置信的声音接连响起,若不是被他们设计失了武功,慕容云天几乎想要杀了他,原来还是为了那个女人,鲜红随着陷入皮肉的指甲滴落下,卷黄包裹的柔白染出一朵怒放的血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