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很是失望,“若是还存求情之心,不如回府再考虑几日,江山社稷与儿女私情,熟轻熟重,如何?”那个童清不知有何惑人之处,初时虽然匆匆一瞥,只记得一身白纱虽然抹上淡妆也没见得有几分女人味道,倒是难掩男人气的模糊相貌,而今生,他却不曾见过这人,只是听闻此人男子之姿容貌俊秀,引得无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向往与其成就良缘。
哼,虚凰假凤,他究竟瞧上那不男不女的哪一点?一起数年依旧对自己不假辞色,仍盼着与那个女人旧梦重温,他可知道他们已经身在异世界,而那个女人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机会很小,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放过任何杜绝那女人出现在文哲面前的可能,曾经自己便是这样以为,直到确认她的踪迹,已经晚上许多时日,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不能贸然出手。
不过为何他的儿子也如同文哲一样执迷不悟,他看得出来浩安对那女人绝对有心,要不也不会应了他的意思,而浩漪,藏锋露拙更胜浩安,可是再能掩饰仍逃不过他的双眼,那双与文哲几乎一样的眼里没有那份自己爱慕的淡然温柔,对权力深深的欲望像一双锐利的爪子埋在慵懒浪荡下,一种深深想摆脱过去卑贱站在顶峰的欲望,在那个世界里含着金汤勺降生的自己也许不明白,但是在这里经历血腥争夺才登上皇位的他怎会看错。
浩漪,应该比浩安更无情,更适合皇位!
“父皇可是反悔了?”慕容浩漪急切道,刚收住口才发现真实的情绪已经快口而出,纤长的手指不觉在袖口紧拧上衣料介意宣泄恼怒。
仿佛万事尽掌手中,龙目微笑连连让人心底生寒,“朕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如此一说倒是怕皇儿日后生悔,如若浩漪真对那个名叫童清的女子有情而舍弃凌月皇储之位,朕……大可放她一马让你带归山林。”
带归山林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到时候我把这杏月楼结束了,然后我们找一个安宁一点的小镇过新的生活,清儿,你说好不好?
曾经他开口这样问过,但当时小清儿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而他却是真心想远离那既繁华又卑贱的生活安安静静与她厮守一生。
重逢后,一起的日子里虽然也想过当日说的话,不过两人身上各有各的担子那种平静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已成奢望,也许就是这样的以为他也不再去想那番话。
但是现在这个机会摆到了他的面前,抬眼望去,与惠帝对各正着,不见其他只有没有底的黑沉……
“浩漪不信?”浓黑眉目耸动着又一次上挑,惠帝脸上显露不愉之色。
“儿臣惶恐,怎敢怀疑父皇的话!”敛下翻转的心神,犹自恭敬垂下头去,不再直视帝王的双目,皇上终究是皇上,任凭父子之情恩宠百样,也不可能真正放纵,以前是他报着点幻想娇作扮痴还差点儿信以为真罢了。
半响又无声音,惠帝始终没有遣派他退下,况且最终的目的没有达到他又怎可忙着退场?
“父皇……儿臣已考虑清楚,虽然我与二皇弟同胞而出,父皇选择我定有您的考虑,儿臣虽对那女子有情,不过浓时已过,现在也是空留余味且越渐有乏,况且一国百姓江山怎也重过心中私情,所以……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牙齿不知何时紧咬,静静得连他自己差点也听不到那细微的作响。
“好!”拍案而起,惠帝神色飞扬,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
偏过头时,慕容浩漪才敢在惠帝目不能及的地方流露一点神色,遣回宛城的人依旧没有消息,难道说席婉约真打算放弃清儿?不,他绝不允许,也许他应该亲自找去一趟才成。
直到凝视着慕容浩漪转身出去,房门被紧紧合上,惠帝嘴角边坚毅的线条处才再次抿出了得意的细纹。
起身,明黄袍摆垂落凭证,慢慢踱步窗前,炯炯双目中的神采与窗外园中明媚得正紧的风光没有二致。
蝉鸣鸟吟,一片夏日安逸宁静,刻意的静默随着惠帝目光突转不到片刻化作烟尘,“心还能静下?”
掀开隔间的门帘,即使一身衣物褶皱不堪好似发酵了的咸菜,童清还是昂首挺胸迈开优雅的步伐从隐蔽的背后走了出来,凤目微垂,倒是缓了几分傲然的气势,面对的人绝非等闲,一国之君,自己还是收敛些得好。
“草民童清拜见陛下。”作手弓身,却没有跪下来。
“汝为臣,朕为君,君臣相见臣子当跪下叩拜之,童清,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炯目一缩,冰寒尽放。
嘴角扯出一抹平淡无力的幻影,慢慢抬头,一身明黄闯入眼帘,莫名眼熟的英挺容貌仿佛天上骇人惊雷,在童清心中激起层层巨浪,无端恐慌瞬间延入心底,一时竟不知从何而来。
惠帝暗深如墨的双目盯着童清,浮现怪异红晕却也苍白几许的瘦削面容上一晃而过的惊慌失措怎能瞒得过他,嘴边笑容止不住延展上翘,点点灼灼之光驱散天子威严神色中的凌厉,尽显普通人得意颜色。
“君不君,臣自然不臣,皇上有意安排童清在后掩身侧听不知是何用意?”童清不再多想,极力平复心中困惑与不安,面对无端指责她只觉心中一把火起,冷淡话语也随着燃上几分。
如此挑衅言语,上座之人不见恼怒,洪亮的笑声响彻房间,没有听出隐约的尖锐,守在外边儿的侍卫不禁怀疑他们的帝王究竟为何龙颜大悦。
片刻之间笑声敛住,一手成拳弯曲支撑在跟前书桌上,身子前倾,男人独有仿佛大提琴一般的醇厚带着丝期待的味道慢慢溢出,“童清,方才匆匆一眼,难道……你没有感觉我们似曾相识?”
闻言,不待多想,童清“唰”地抬起了头来,一双凤目因为帝王的话睁得老大,抖颤的心直到左右瞧清惠帝的面容才有了更烈的波动。
“你……你是……”伸出的手指直指一身明黄的九五之尊,让自己从天堂掉进地狱的一幕,虽然已成远久的记忆却是如玉石雕刻一般,再久也难以磨灭,至今它也清晰如昨日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