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清脸色一沉,清润的眸子里酝酿着暗黑的阴霾,“是谁把你弄成现在的模样,是那个皇甫溟泽吗?”透亮的嗓子平复得吓人,重未见过她这般模样的男人只是傻傻得摇头,乖乖地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啊!”轻声而叹,既然这人如今的憨傻又叹果真光阴如梭,哪儿想过一场车祸竟像走进小说世界里一样穿越到这闻所未闻的时代,哪儿想当日只是取一件衣服,如今一觉醒来竟然已过几年,几年间她有了亲人,有了伙伴,有了朋友,还有密不可分的爱人。
想到如今已是她男人的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竟然有些不可置信了,如此男子却收归了她的名下,人生还真是奇妙,而曾经一起风雨十几年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此刻虽在心间,却又犹如梦中相遇过不甚真实。
只是眼前已经不再是少年的男子,比之当年高了一些结实许多的身子还能瞧出那时翩翩少年的影子,只是清秀的面容不再,剩下一条条忽深忽浅的疤痕刻下他几年来的辛酸,还有曾经不安的性子似乎也被打磨掉了棱角,一惊一乍,活像一只随时都会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而不再回响于耳的清脆更是带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活泼与火焰,他,已然不是杏月楼那个不得势的沁竹公子了。
温柔的细长慢慢摸索至蒙上黑纱的脸上,轻轻地柔柔得似乎怕弄疼他似的,片刻之后,黑纱已然从他的脸上剥落,露出毁掉清丽娇秀的面容。
一道道看似已经成了久远记忆的疤痕猛然跃入眼底,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疼,原来摸着这张脸的时候心口的烦闷竟然由此而来,原来在不知晓前缘时的邂逅已经让这种难以喧诸于口的暧昧发酵升华。
“现在,清儿又同小可哥哥在一起了。”扬起灿烂的笑容,好笑这木头桩子一样的任由她欺负的男人,她知道她再也不能放下他了,即使没有她心中那份已经明然的感情也是不能放下了,现在的烦恼只是如何对凤漪他们明言,只怕到时又是一番吵闹吧!
心中烦忧与重获记忆的喜悦交织正难言感觉,忽然一双手臂慢慢攀上她的后背,劲力猛地一按,她的身子已经落入了男人的怀中,紧紧相贴,强健有力的心跳响彻在她的耳际,就像他年少时的清脆,总是任性萦绕在她的耳边使唤指挥。
相贴间静默的暧昧萦绕在两人的身旁,童清不用尖着耳朵也能听清楚她的小可哥哥加快许多的心跳,还有逐渐变热的身体,细眯愉悦的凤眸中狡黠一闪而过,染上晶莹粉色的薄唇中轻快的声音埋在他的衣服里闷闷而出。
“小可哥哥,你这身衣服是否还是没有换下?”
紧抱着她的臂膀急忙松了开去,目光闪烁着低下头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不停拉扯着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衫,没有面纱的丑脸依旧白皙,此刻也能毫无遮拦地看出透上表面的红晕。
好似想到什么,粗糙吓人的双手松开紧皱一团的衣衫急忙摸到自己脸上去,“啊……啊!啊!”
没有找到本该好好呆在自己脸上的东西,男人惊慌叫出声来,与童清相对的眸子里满是不知所措。
“小可哥哥可是在找寻这东西?”星月芽儿的眼眸弯弯得满是得逞的笑意,长臂轻轻抬起,白玉手掌中捏着之物正是他的黑纱。
黑衣人儿爬满伤疤的脸上红彤彤的羞怒一片,心下顾不得其他,欲伸手抢夺,不料一直啾着他嬉笑的明润细碎早想到了这茬,慵懒而坐,软趴趴支着的身子向后一仰,避开他的抢夺,继而散着男子英气的漂亮眉眼望着似乎有点气急败坏的黑衣人儿向上飞扬,很是得意。
望着他硝烟弥漫明火熊熊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她常轻轻靠着他听他说着美好的未来向往明媚的春天,而她并不知道应该给他怎样的回应,当时她只是认为不管未来怎样也应该与公子在一起吧?那是一个坚强而脆弱需要关怀的人啊!
然,从前总在她耳边的少年没有把这个过去的主子算到自己的打算里边儿。
不过现在想来却是好笑得紧,原来许多事明明之中早有前因,原来她与琏月之间那时已在心中埋下了彼此的影子,了然明快的笑容印上俊致有如沁暖春风一般的脸颊。
停住手上动作,凝望女子柔和入心的笑容,秀丽眸子里慢慢浮现出痴迷的光芒。
早许年生他已心中知晓清儿生了一副好相貌,尽管不是属于女孩子的秀美乖巧却是让他移不开眼,那双日渐长成光彩越渐耀眼的凤目里他总能瞧见让人醉心的温柔与耐性。
但是现在呢?从前那个小人儿长成越发炫眼了,而此刻就在他跟前的人儿还是那么温柔的神情,可他却找不到她所见的方向,原来那抹温柔不是对他的啊!
“恩!你怎么了,还在怪我抢了你的面纱?”从许久没有触摸的记忆中拉回飘远的思绪,见丑奴面目沮丧,不知道何处而来的哀伤隐隐笼罩着他。
眉头稍一纠结,尽敛还想继续的调笑,拉起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温声开口,虽然她更想问问他为何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肩头回撤,双手意料之外被狠狠甩了开,还握在手中的面纱在她怔愣间被手影快速夺了去。
“你要到哪儿去?”见他转身欲走,童清顾不得多想连忙撑起身子双手齐动又巴了过去。
黑袖随手掀翻,黑衣人儿毫无轻重随心的动作也带来了让自己心疼的后果。
只听“乓”地一声童清的后脑勺向后一仰,与身后的床栏结结实实地碰撞出声,毫无防备挨了痛楚,慌忙伸至来的双手只来得及放在脑勺边缓解已至的疼痛。
“啊!”随着童清大叫出声,丑奴心中也是一惊,回头两眼无措看着眼角边隐约有泪的人儿,一双脚不停使唤一直擦着地面儿向后退着。
只是两三步而已,却撞倒了圆凳,并把桌上的茶杯推掉在了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碎乱的声响。
不需片刻,丑奴回过神来,脸上僵硬的疤痕如山洪倾泻般柔和下来却又霎然变色,注满神采的双眼寻到童清的身上尽是担忧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