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芊芊,人影倩倩,罗裳轻纱,围脖融融,雪白披风覆于背上为正坐在石砌小亭里的人挡去了偶尔吹来的凉风,葱葱细指游走在丝丝琴弦之上,灵动优雅,悠扬的曲子随着指头的移动缓缓溢出,行云流水,绕耳引蝶。
翩翩巧兮的倩影,沁心含情的曲子,任由哪一样都能让人失神欣赏上片刻,“爱妃!”惠帝含笑,开口一唤。
“陛下!”弹琴的人儿闻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发鬓如云青丝幽幽,珠钗玉簪各一支,不显繁琐也把根根发丝稳当地别在了一起,苏葶柯望着向她走来的慕容云天展颜笑开,已为人母却肤质娇嫩胜似白雪,欣悦的脸上还隐约透着丝丝红晕,甚是可人,恐怕也只有那自然散发的成熟风韵才彰显出了她的年龄吧?
盈盈起身披风一转人已经迎了上来,婀娜福身,一双杏目里含着跃跃喜色稍带避忌与羞涩偷偷抬起来瞧了瞧身前的帝王,紧抿润红的双唇间止不住的喜色。
“爱妃何需多礼。”慕容云天龙颜展开,如沐春风,单脚一跨,健壮有力的双臂握住跟前人儿无骨柔软的小手轻轻一带,血衣人儿已经落入他宽厚的怀里。
“陛下,还有人呢!”苏贵妃一脸娇羞,柔软的小手隔着龙袍抵在慕容云天坚实的胸膛上,四周跪着侍候的宫女虽然低垂着头,但也知道两个主子究竟在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年纪大些许的倒还镇定,其余几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听着听着相继红上了脸。
“这里不用侍候,都退下吧!王桂也下去吧!”众人领旨,不消片刻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了个干净。
轻风淡日,亭子里只剩下慕容云天两人,苏葶柯也不再矫情,手上止住了推拒的动作,身子一软,主动往慕容云天的怀里滑进了一些,纤指紧握,被男人挑起的下颚的小脸上虽有无尽喜色,但却泫然上了无法忽略的哀怨,“陛下今日怎会到臣妾这里来?陛下不是已经把臣妾给忘在脑后了吗,旧不如新,葶柯当初入宫之时已经明白,君王有君王的责任,只希望陛下的心中能为葶柯留一个小小的位置便心愿足矣。”
“爱妃何出此言,难道朕对你不好?”慕容云天旋身坐下之后把怀中之人安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捏着柔细小巧的美人尖,两眼相对,刚毅冷峻的脸上尽是腻人的温柔。
杏圆晶莹的眸子里颤动着涓涓水色,避开帝王温似六月泉水的目光,苏葶柯顺从地埋首进了男人厚实的怀里,听着耳边强健沉稳的心跳感伤一涌而上,此刻拥她入怀的男人明天又会拥着谁人呢?
“陛下待臣妾极好,二十年的夫妻恩爱就像只有在梦中才会发生一样,是臣妾贪心了,亦或是陛下把臣妾给宠坏了吧?”雍容华贵的女人此刻只是一个从夫良慧的小女人,窝在丈夫的怀里便是天底下最能让她开心的事,没有了适才抚琴的端庄疏离,算不上绝美,清丽可人的脸蛋上哀愁未散,但从中绽放出略显凄美的笑容却能常驻人心。
“唉!”一声叹息响于头顶,苏葶柯欲抬头却被慕容浩云一双长臂忽然抱紧,“爱妃是在责怨寡人吧?北国佳丽,冰肌雪肤风情妖娆,双十年华,绝美容颜,能歌善舞嗓如娇莺……”
“陛下存心来气臣妾的么?”保养极好柔嫩如少女的纤细凝脂带着芬芳好闻的花香轻轻堵在慕容云天的唇上,止住了那一句一句像针扎似的刺痛她心的话,晶亮如珠的泪花再也忍不住滚滚自眼眶里滑落下来,染湿了上好的妆容。
“葶柯别哭!”帝王眼里倒映着女人的眼泪,慌张之色也浮现眉间,紧握住放置在胸前的柔荑,对着怀中之人朗日般刚毅的脸上有了些许无奈,“邬厥使臣送来的那位美人朕早已转送给了朝中大臣,而这段时日没有来看看爱妃全因国事繁忙,难道老丞相与浩云没有对爱妃言明?”
“啊!”苏葶柯轻叫一声,泪如雨下的眼眸总算有了好转,可还是细雨蒙蒙,“这段时日朝中似乎比较繁忙,父亲大人也只是来后宫看望了臣妾一两次,而每次也没有对朝政及陛下之事多加言论,说的几乎是一些关爱的话语……而浩云自几月前曾入宫中来看了看臣妾这个母妃外便再也没有来过了。”美女幽幽别开脸去黯然神伤。
“砰!”铁拳种种垂在摆于桌上的琴弦之上,震音而出,惊了四周林中宁静栖息的飞鸟鸣雀,也惊了怀中还浸于哀伤的女人,飞禽噗哧着翅膀四散而飞,琴弦断裂再难接上。
“陛下!”苏葶柯一声惊叫换来慕容云天一个安抚的笑容,“爱妃莫惊,朕只是一时气愤而已,浩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做事却还是毫无分寸,无论家事国事皆处理得一团乱,你让我将来如何放心卸下一身重任,安心于爱妃长相厮守啊!”
深深一叹,慕容云天面目之上尽是人到黄昏的疲累,对于盛年之时间的帝王来说,这种表情早了些吧!
柔弱娇躯深深依偎在帝王的怀中,享受着近日难得的隆宠圣爱,闻言娇美端庄的柔和眼目中没有惊喜之色倒有了一些慌忙,“葶陛下如此说来,难道浩云在外惹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爱妃莫慌。”慕容云天轻轻摆着女人细弱的肩膀,暖声安慰,“只是浩云的封地上有一些政务处理不当,出了些许问题,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是这样吗?陛下莫哄臣妾。”苏葶柯稍稍捏紧眼前明黄色的龙袍急忙道。
“怎会!”秉然之声突起龙威立现,不过却在下一刻尽数散了去,深恐吓到了怀中之人似的,不过话音一转又道,“此时乃浩云封地上的政务,按理应给让他自行处理,况且此时本就该他自己负上责任,所以朕已下旨下月初让他启程去籍州整顿一切,不知爱妃意下如何?”
“籍州偏西,距东都千里之遥,忘返需数日之久,浩云要去那儿多久呢?一月还是半月。”苏葶柯急忙开口,眼神中尽是对孩子的不舍。
“不是一月,更不可能是半月,半年,浩云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纠正他所犯下的错误,朕也不忍他千里远行,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纵然爱子情切也莫要挡了他的道,爱妃可明白?”帝王语重心长,深邃眉宇间也是泛着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