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苍穹,掩去繁星点点,皓月悬空,不知何时已为乌云所遮。晚风加急,浸冷衣衫,更添一份凄苦寒凉。
柳蝶漪不知跑了有多久,直到心跳若狂,直到连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丝疼,直到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她才停了下来,或者说是瘫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斑驳青苔之上。
眼中起了茫茫大雾,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薄烟之中,可是依旧可以辨别的出这是一个湖畔,一个烟柳依依、花浓鸟栖的美丽湖畔。
“又是湖——”柳蝶漪凄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嘲讽。两世为人在湖畔与他相依相偎,清白之躯亦然毁在这碧水寒潭,是该喜,该乐,还是该恨,该怨?
“物本无对错,只因人喜恶——何时才有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心胸,为什么烟波浩渺也难以开胸阔怀?”柳蝶漪抱着双膝,含泪,仰脸,盯着湖面下神。
“你才十三岁,便已出口成章,捻词成诗,吐气如兰,蕙质兰心,实乃当世难寻的奇女子,又何必强求四十岁才有的沧桑顿悟?”磁性难抵的男低音一字字撞入耳膜。
柳蝶漪不用回首,不必去看,就知道是他——那个让她等了一世,想了一生,念了一辈子的温雅男子。
素玉华缎,金丝宝靴,刚没入眼帘,便被柳蝶漪一把抱住。
楚云涵蹲下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拥着倾世容颜的女子,心莫名地疼了一遍又一遍。
尽管他已忘了她,可是他能感觉到她炽热的爱。这个女子对他来讲,真的很异样。每一次见到他,她含烟带雨的美目都会流转着晶莹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很想问她,想了千遍百遍,总是对自己说下一次,见面一定要问清楚。可是每一次见面,都不忍去问。
“为什么不问?”柳蝶漪能读懂他漆黑眼眸中的深意。
“因为……”楚云涵顿了顿,将怀中娇弱的她抱的更加紧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不轻不重道:“因为心疼——”
“心疼?”柳蝶漪痴痴地在心中默念,“因为心疼”四个字如同回音在体内经久不息地反复回荡。她紧紧地抱着楚云涵的腰身,眼泪一颗颗滚落,这次不是冰凉,而是滚烫,滚烫……幸福,这就是她痴盼了一生的味道。
无关其他,只为心疼——
两人相拥而坐,过了许久,良久,很久……
不必问身在何方,只要你在我身旁,我就不怕迷路,因为你在,家就在,心也在……
直到夜风携着细雨,细雨裹着清寒,轻飘飘,柔曼曼地落下……
“下雨了,你身子弱,经不起这夜寒雨淋,我送你回去吧——”楚云涵的话音未落,柳蝶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已然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唇上。
她含泪的眼中竟然闪出了一丝欢愉的光芒,耳边传来她柔婉的声音“‘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不要辜负这知时节,懂人情的好雨行吗?”
不待楚云涵回应,她性感饱满的红唇已然落在了他的眼眸。就是这双难以付之言辞的眼眸让她迷恋,流连,然后沉沦了一世。
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局面,楚云涵紧紧地抱住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火热的吻,陪同那细密的春雨,一同落下。
唇瓣痴缠,心潮澎湃。红了面庞,乱了柔肠。
烟雨朦胧中,夜幕为被,草地做床,天地为媒,日月可鉴。两个火热的身子,纠葛痴缠在一起,要把彼此融进彼此,成为彼此的彼此——
当楚云涵的手解开轻罗衣衫,触碰到粉嫩柔波之时。两人却如同电击,同时推开了对方。
这不约而同的动作,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对……对不起……我不该如此……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你做我楚云涵名正言顺的妻子!”由最初的慌张,凌乱,语不成调,到现在的斩钉截铁。他已然给了她一个海盟山誓,一个让她贪恋而又承受不起的承诺。
柳蝶漪怔怔地望着他,望着那比烟波还要浩淼,让人看不清但却甘愿沉沦的眸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滚落——他要她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她已然不配!
她本是21世纪,拥着开放思想的人,本不该如此纠缠女子的清白。只因这份情,让她等的太久,盼的太久,因此,看的太重。她愿意用生命来守护的东西,被旁人用最卑劣肮脏的手段打破,她不甘,她不愿,她要复仇,要那杀千刀的恶人血债血偿!因此在他触碰到火热的柔波之时,将他推了出去。此生,注定我要负你——
不愿让最爱的人看到自己的残缺——
柳蝶漪甩掉他的胳膊,冲进雨帘,再次狂奔——她要逃开,逃开他的爱——
为什么总是在逃?肮脏要逃,纯美依然要逃,恨也逃,爱也逃——难道此生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