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耀晨斩钉截铁道:“是!”
继而又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您为何要让我一直隐忍,你一直教导我,男人应该顶天立地、不畏一切人事,可你偏偏又叫我一再隐忍,我实在想不通。”
胡生目光闪烁,一直盯着古耀晨,严肃的面容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庄严,良久,仰天长叹一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么?”
古耀晨反问道:“那你为何?”
胡生神色黯然,道:“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古耀晨动容道:“有何原因?”
胡生凄然一笑道:“你已长大了,该是让你知晓一点关于你的身世了。”
古耀晨一直随着胡生生活至今,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就连名字也不知道,每当问起,胡生总是缄默不语,日久,古耀晨也就不问了。
但现在胡生居然主动要提起古耀晨的父母之事,古耀晨只觉全身血液都在快速地流淌着,目光灼热,心情激动,忍不住颤抖着道:“我父母……究竟是谁?”
胡生瞧了古耀晨一眼,淡淡地道:“你随我来。”
这时天色已暗,一弯新月冉冉从东方的天际升起。
小屋中,一盏孤灯点亮,散发着昏暗而柔和的光芒。
胡生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古耀晨目光灼灼地瞧着他。
胡生似是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是一味地喝着酒,一杯,一杯,一连喝了七杯酒后,他那苍老的带着皱纹的脸,变的红了,眼中的神色虽是凝重无比,但那目光无疑已是充满火热之情,仿佛又回到了往昔……往昔的胡生又是怎样的呢?
沉默良久,胡生终于开口打破了夜的死寂,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何让你一直过着隐忍不发的日子,现在我就对你说,那是因为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实是背负着血海深仇,而你的仇家也不愿让你活在世上,是以我为了你的安危,不得不如此。如果我们平时稍加不注意的话,哪怕暴露了一点蛛丝马迹,你的仇家一旦得知,必定会对你除之而后快,你懂么?”
古耀晨听完胡生的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般打在了他的身上,震惊的呆在当地,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背负一个血海深仇,那么照胡生的话推断,自己的父母岂不是……
这时胡生又已是三杯酒下肚,冷冷道:“你是不是怕了?”
古耀晨回过神来,心情激愤地说道:“这么说来,我父母是被别人害死的了?”
胡生点点头,道:“不错!”
古耀晨深吸一口气,神色凛然道:“他们是谁?”
胡生凝视着古耀晨,说道:“他们是谁,对于现在的你并不重要。”
古耀晨的双眸之中,突地射出了愤怒的光芒,道:“怎么不重要!此仇不共戴天,我要报仇,报仇!”
胡生望着激动不已的古耀晨,道:“报仇?以你现在的实力行么?不过是送死罢了,你要知道,你的仇家无一不是江湖中的高手,就算你是天府高阶的境界,也未必可以报仇,何况现在你只是小府初阶的境界,说报仇谈何容易。”
这句话无疑是盆冷水兜头向古耀晨浇了下来,大为沮丧,喃喃道:“不错,报仇需要强大的实力,可我……”
说着说着,双眼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伤心的热泪。
只听胡生又道:“晨儿,你莫要气馁,武功是练出来的,只要你有恒心,艰苦拼搏,努力奋斗,还怕报不了仇吗?”
古耀晨精神一震,道:“不错,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要磨成针!”
胡生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道:“很好,你能有此决心,才不愧是你爹妈的好儿子!”缓缓从怀里摸出一本破旧发黄的绢丝小册子,递了过去,道:“接着。”
古耀晨惊愕道:“这是?”
胡生道:“你不是想要报仇么?没有它你怎么报仇?”
古耀晨脑中灵光一闪,道:“莫非这小册子是……”
胡生颔首道:“这是本武功秘籍!而且是本顶尖的武功秘籍,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它而死。”
古耀晨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但还是接过了这本武功秘籍,闪目一瞧,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天魔宝典!
古耀晨惊道:“魔功?”
胡生一脸淡然道:“你不愿学?”
古耀晨迟疑道:“可是……”
胡生微笑道:“人有正邪之分,功法却并没有正邪之分,关键还是要看是什么人学,好人学了,即使是魔功也可造福世界,相反,如是一个心念邪恶的人,即使学了正派武学,也照样会危害天下的,独不见华山岳老师乎?”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见解独到,不容反驳,不容置疑,古耀晨点头道:“确实如此,是我太执迷了,晨儿受教了”将天魔宝典放进怀里。
接着又道:“晨儿还有要问的,不知……”
胡生缓缓饮尽杯中酒,目中已是赤红,道:“你问吧。”
古耀晨思索片刻,问道:“既然这本宝典如此宝贵,想必胡叔你已是练习过了吧?”
胡生摇摇头,苦笑道:“没有。”
古耀晨追问道:“为什么?”
胡生面现凄然之色道:“我的奇经八脉早已受损,什么武功都练不了了,这些年只能停留在人府的境界。”
古耀晨变色道:“伤你的人是……”
胡生目露怨恨之色,道:“你日后便知。”
古耀晨目光闪动,又道:“那我父母究竟是谁?”
胡生抬眼望向寒星点点的苍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道:“你父母都是惊才绝艳之人,当今天下,只怕很少有人能够与之比肩。”
古耀晨略微沉吟,猜测道:“他们是否是魔教中人?”胡生道:“不错!”
古耀晨微微一惊,道:“既是魔教中人,想必地位不低?”
胡生道:“不错!”古耀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他们是……是什么地位?”
胡生收回目光,凝注着古耀晨,一字字地缓缓说道:“魔……教……教……主!”
古耀晨着实大吃一惊,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地怔在原地。
他虽是已想到自己的父母既然是魔教中人,武功又是那么厉害,地位自然不会低,可能会是个魔教中的大人物,但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父母在魔教中的地位,居然大到了教主的地步,这简直是让他难以相信!
胡生双眼紧紧盯视着古耀晨,道:“你似乎不信?”
不等古耀晨回答,便又接道:“若不是魔教教主,又怎会有天魔宝典?你可知道天魔宝典只有教主一人方可修炼,胆敢不尊者,杀无赦!”
古耀晨诧然道:“那你让我修炼天魔宝典,莫非是……”
胡生截口道:“你想的很对,我当年偷出这天魔宝典,就是为了让你修炼,接替老教主之位,重掌魔教大统,恢复昔日之荣耀!也只有你一统魔教后,你才有复仇的把握,要知道,魔教教徒遍布天下,其中高手层出不穷,若是你能掌控这股庞大的势力,还有什么事情做不了呢?”
古耀晨却轻叹道:“话虽如此,但仅凭我一人之力,又谈何容易?”
胡生神秘一笑道:“这点你莫担忧,等到那时自有人帮助你,况且……嘿嘿……”
胡生突地嘿嘿得意地笑了几声,道:“你可知现在的魔教已是四分五裂,群龙无首了?现在的魔教已不是老教主在时那般强横无敌了,一个四分五裂的魔教,只要有一个强大的魔教中人,辅以其他帮手,势必可以再次一统魔教,何况你又习的魔教镇教之宝天魔宝典,又是老教主之后,名正言顺,众望所归,他日魔攻大成之日,何愁不能一统魔教?”
古耀晨不敢相信地望着胡生,胡生此番言论委实使他大大地惊异,如此的心思缜密,如此的深谋远虑,这还是他认识的胡生吗?
夜更深了,窗外有风吹过,院中的柏树微微发出沙沙之声。
古耀晨望着胡生那苍老的面容,忽地神色凝重地道:“胡叔,如我猜的不错,你想必也是魔教中人,不然……”
胡生放待说话,突听院中一声“桀桀”怪笑传来,一个阴测测刺耳的声音道:“小子,你猜对啦!他可是当年魔教紫金宫的大总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巴结他呢!桀桀……”
“呱呱……”
随着那声怪笑,紧跟着又传来了几声怪异的呱呱之声,在这寂静的深夜中,显得那么的诡异难听之极。
胡生面色大变,霍然长身而起,颤道:“原……原来是你!”
话犹未了,只见房中一道灰影一闪,黯淡的灯光下,已是多了一个人,一个年迈的老婆婆。
这个老婆婆虽是看似年迈,满头银丝,皱纹道道,拄着一条破旧的拐杖,显得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她的双目却是炯炯明亮,神光充足,转来转去的,透露着狡黠多疑之光。
令人惊奇的是,她的肩上竟然蹲着一只乌鸦,比一般的乌鸦要大三倍不止,尖尖的嘴,乌黑的羽毛,外加一双像老婆婆那双狡黠多疑的小小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不问便知,刚才那几声“呱呱”之声,就是此鸟发出的。
老婆婆环视一周,哈哈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胡通盛胡大总管,怎地今日落魄到如此境地,难道是最近买卖不好做了,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来过些安静的日子?”
“胡通盛?胡叔不是叫胡生吗?怎么这个老婆子叫胡叔叫胡通盛?噢,对了,一定是胡叔在此隐姓埋名用的假名字,其实他以前的名字叫做胡通盛。”古耀晨暗暗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