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消除心中的愧疚,陶久再当天晚上回家之后就给甘樱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有没有回来,结果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最后只好放弃了。
在宋清一家里待了几天之后,陶久就不怎么往他家跑了,一个原因是天越来越热,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陶妈妈怕她玩得太疯疏于练琴,因此减少了让她出门的时间,除非完成当天的练琴任务,否则不准出门。
虽然对妈妈的决定很不服气,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至少早晨不用早早地起床了,而且练琴的时候时间过得非常快,往往她从自己的弹奏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沉了,然后打个电话给宋清一,约他一起出去吃饭、逛街、约会,又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在冷饮店里安安静静地喝东西、聊天,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接到甘樱打来的电话的时候,陶久正好刚刚弹完一曲,站起来给自己倒水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人命,她第一时间就按下了接通键:“喂,阿樱,你回来了吗?”
“嗯。”甘樱简单地答应了一声:“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里练琴呢,怎么了?你要过来玩儿吗?”
甘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那你知道宋清一现在在哪儿吗?”
“清一?应该在家里吧,这么大热的天。”陶久听她问起宋清一,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儿别扭:“怎么,你找他有事啊?”
“我找他能有什么事?”甘樱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了:“你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算了,就算我多管闲事吧,挂电话了。”
“哎,等等!”听出她似乎话里有话,陶久赶紧出声阻止她挂电话:“阿樱,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我们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你知道什么可千万不要瞒着我啊!”
甘樱在电话那头儿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现在出来,我在你们家前面的那个路口等着你。”
“好,我马上出来。”
陶久挂了电话,抓起自己的包包就往外面跑,连陶妈妈在后面追着问她要干什么去也来不及回答,只是说了句“有事”就跑出了家门。
来到甘樱所说的那个路口的时候,就看到甘樱站在一家私人超市的面前等着她,看见她过来头一句话就是问:“姚晶晶来了你知道吗?”
“啊?”从家里一路跑过来的陶久还在不停地喘气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义表示什么:“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啊?”
甘樱看怪物似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关你什么事?”
“我……”陶久想了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她该不会是……”
“她家又不在这里,我们这儿也不是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你说她好端端的来这里干什么?”甘樱白了她一眼说:“这事儿宋清一没跟你说?”
陶久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没有啊,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他会不知道才怪!”甘樱撇撇嘴巴:“姚晶晶来的时候我还在火车上,她来到这里第一个联系的肯定就是宋清一,除了他,姚晶晶不认识别的人了。”
“你是说……”陶久愣了一愣,但很快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可能的!”
“反正我提醒你了。”甘樱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可是却被陶久拽住了袖子:“干嘛?”
“那个,你陪我去清一家一趟吧。”陶久可怜兮兮地说。
甘樱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宋清一家的方向走去,陶久此时也顾不得头顶上毒辣的大太阳了,她现在心里就只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跟宋清一提起姚晶晶的事才好。
倒不是陶久就真的相信了宋清一会和姚晶晶有什么,只是看甘樱说得那么笃定,而且她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朋友,肯定不会骗她的,也许是宋清一和姚晶晶之间有什么事情让她误会了,这次叫着她去一块问清楚了也好。
心里想着心事,就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地方了,所以当走在前面的甘樱突然停下来的时候,她一个没有来得及刹住车就撞在了甘樱的背上。
“怎么了?”抬起头看着甘樱的视线看向街对面的方向,陶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结果看见了让她猝不及防的一幕:“那是……”
只见街的对面是一家装潢很上档次的咖啡店,而正对着她们的窗子底下,坐着的那两个人她都认识,而且其中的一个还很熟悉,只是,现在那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是怎么一回事?
宋清一和姚晶晶坐在卡座的同一侧,只是现在他们两个一个背对着外面,一个面对着外面,从陶久和甘樱的角度看过去好像是变成了一个人一样,而且他们的动作看上去好像是在……接吻?
陶久眨了眨眼睛,又抬起双手使劲地揉了揉,再次看向对面的时候,那两个人依旧维持着刚才她看到的姿势,这下子无论她怎么找理由,都没有办法再骗自己是看错了。
“哎,陶久!”见她突然转身朝来的方向跑去,甘樱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要追,这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按照陶久的脾气,她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是应该立刻冲上去才对吗?怎么跑了?
陶久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叫声,而是一个劲儿地拔腿往前跑,可是回到刚才她们约好的路口时,她却又突然转了方向,那不是回陶家的方向,而是去高中学校的方向,甘樱追在她身后,奇怪地想:她跑学校干嘛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到学校后面的操场上,陶久跑到操场东南角的一个大树下,抱着自己的腿放声哭了起来,随后赶到的甘樱扶着自己的膝盖喘气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是她们上学的时候最喜欢来说悄悄话的那棵树。
甘樱没有立刻去安慰正在痛苦的人,而是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哭了多久,陶久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变成了小小声的抽泣:“阿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甘樱冷冷地回答。
“可是你不是跟姚晶晶关系很好吗?”哭得眼睛都肿起来的陶久小小声地问她,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
只不过甘樱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冷笑了一下才回答她的问题:“你跟宋清一的关系也不差啊!”
“我……”陶久被她赌得无话可说,嚅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想说的话,只是无助地问:“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被抢了男朋友很难过很痛苦吧?”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甘樱也用不着再扮演好朋友的角色,她忍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她也看着陶久也沦落到她当年的地步,不,要比她当年更惨才行!
她厌恶的语气这么明显,要是陶久再听不出来,那她就是真的傻子了,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甘樱:“阿樱你……”
“不要叫那么亲热!”甘樱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每次听到你这么叫我的时候,我都会恶心得想要吐?”
“我……”陶久这下子是真的慌了,站起身想要拉她的手,却被她一侧身给躲开了,只好讷讷地收回来:“阿樱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甘樱又笑了一下,不过她的眼睛里一点儿笑意都没有:“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不是很开心吗,抢走了我喜欢的人,还每天在我面前得瑟,你不是很得意的吗?现在怎么样,遭报应了吧?活该!”
陶久怯怯地看着她:“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对吗?”
“生气,我当然生气!”甘樱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换上的是一脸恨意:“你当时怎么说的,公平竞争,可是你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了吗?前一天刚刚说完要跟我公平竞争,结果第二天就跟宋清一手拉着手地出现在我面前,说什么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最好的朋友的吗?”
“我不是,你听我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不会相信你的!”甘樱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你会为你的不守承诺付出代价的,现在就是时候了!”
陶久不知道她所说的代价是指什么,只是觉得她突然变得很陌生:“阿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听见她的问题,甘樱笑了,这次是真正的笑,就像很久之前她们在一起时那样,很开心的笑容:“你很快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没有看陶久一眼就转身走了,在她走到操场门口的时候,从操场外面走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甘樱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走出了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