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你这么贤惠,谁娶了你一定很福气。”凤三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笑起来也更加明艳了。
这句话龙珠儿听得很受用。她凑到凤三身前说:“那凤三爷考虑考虑呗?”
“一百万两黄金卖身。”
龙珠儿有几分泄气。他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他总是提一百万两黄金的事。
“凤三爷,你那么有钱了,我也很有钱,我们在一起害怕没钱花吗?”她提醒道。
凤三伸手轻抚她的头发,因为受伤,他的动作很慢,看起来也特别温柔。像是觉得好玩,他的手指慢慢向下,拂过她的额头,嘴里说道:“不要一百万两黄金也不是不可以。”
龙珠儿眼睛一亮,说道:“只要不是这个,其他都好说。”
凤三戳了戳她的鼻尖说道:“拿方天镜当嫁妆也行。”
龙珠儿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反问:“就一面镜子,当真?”她不懂凤三为什么放着天下那么多珍宝不要,偏偏喜欢镜子。
凤三点了点头,目光越发温柔了:“当真,我喜欢镜子,你知道的。如今小金楼连琴师都走了,再也找不到比云带好的琴师了。到时候我们便找个热闹的城,买一座宅子,白日里在城中闲逛,玩腻了就去郊外,晚上便找一家戏园子听听戏,要是我兴致好,还能唱几段给你听。”
他的声音很好听,描绘起未来的日子也很生动,虽然提起小金楼的现状时让人感伤,可是更美好的在后面。
实在太美好了。龙珠儿几乎被打动了:“我考虑考虑。”
可是,很快她就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因为沈新荷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凤三受伤的消息,从茗城来了。
他们之间一直横着个沈新荷。
“伤得重不重?”沈新荷站在凤三床前,眼睛都红了,偏偏眼泪没有落下来,看着格外揪心。
龙珠儿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看见凤三这样就要哭了,那看到凤三刚受伤的时候,她不要哭得昏死过去?
凤三笑着答道:“没事的。”
沈新荷的眼睛落山凤三身上,似乎一刻都不愿意离开,楚楚可怜地说:“我留下来照顾你可好?”
一来就要抢她的位置,龙珠儿不能忍了。她没好气地说道:“沈小姐,你自己都是个病人了,还怎么照顾别人?别没多久自己就先晕过去了,到时候只能添乱。”
沈新荷看向龙珠儿,目光中的厌恶与恨意不再掩饰。
龙珠儿一愣,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不晓得掩饰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就她的身子骨,她一只手就能把她掀翻。
凤三说道:“新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
待沈新荷好不容易啰嗦完了,龙珠儿亲自把她送出了凤三的住处。按照凤三的吩咐,还要让她找人把沈新荷送回去。
但是龙珠儿不愿意。
“沈小姐慢走。”出了凤三的住处没几步,龙珠儿就停下了脚步。
沈新荷没有动,怨恨地看着龙珠儿。
龙珠儿不打算理她,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黄锈,心想着他大概是听到沈新荷来的消息,特意过来凑热闹的。
看到黄锈,沈新荷的脸色变了变。
黄锈摇着把折扇,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笑着说道:“好妹妹,上回你认出了我就急匆匆地跑了回去,结果我没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
龙珠儿一直不知道,沈家先认出来黄锈的是沈新荷。
惊讶之后,沈新荷面对黄锈就生出了一种优越感:“沈鸣和,你不仅成了上不了台面的戏子,竟然还跟个下三滥的贼混在一起。”她的语气那么自然,好像一直是这么跟他说话的一样。
黄锈脸上的笑意不减。
龙珠儿听这话,眉毛却挑了两挑。她冷笑着问:“沈小姐说说,什么叫上不了台面的戏子?什么叫下三滥的贼?”
她朝她逼近,想给她点苦头尝尝,手臂却被黄锈拉住。
“我可听说沈老爷因为我这上不了台面的戏子焦头烂额。”黄锈仿佛在说哪家戏园子的戏最好听一样,“沈家现在只是个空壳子了吧。”
沈新荷的脸白了白。
黄锈继续说道:“这次来看凤三,怕是也想让他帮忙吧。”
沈新荷被说中了来意,紧紧地抿着唇,高傲地看着黄锈。仿佛他还是小时候那个被她欺负得不敢反抗的人。
看到她眼中的轻蔑,黄锈也不生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如果凤三知道这些年你故意吃药,仗着自己对他的恩情,让他一次次出手帮沈家,以凤三的脾气会怎么样?”
龙珠儿瞪大眼睛。什么叫故意吃药?难道沈新荷是故意让自己的身体不好的?
沈新荷此刻的脸色已是惨白了,黄锈却好像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把火说:“她是龙珠儿的事是你告诉崔练的吧。我想来想去,没有第二个人。”
龙珠儿一直觉得那日崔练一进来就找她,说她是龙珠儿,很奇怪,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可能举报她的人,原来是漏了在茗城的沈新荷。
她气极,正想着要怎么跟她算账,就看见沈新荷脚步踉跄了两下,晕了过去。
“……”龙珠儿问,“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在地上躺着吧。”
黄锈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朝她眨了眨眼说:“你扶?”
龙珠儿才不愿意扶一个害她的人呢。她说道:“我去跟把她吃药的事情告诉凤三爷。”
“我去吧,正好有些事。”黄锈拉住了她,自己朝里面走了。
龙珠儿才不相信他有什么事,明明是想把沈新荷丢给她。但是她不会管的,一会儿有人经过自然会发现她晕倒了。
沈新荷醒来的时候,望了望陌生的床幔,有些发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醒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十分欣喜。她转过头,正好看到凤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凤公子。”她有几分羞涩。
凤三不语。
沈新荷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情,立即与凤三说道:“凤三爷,你身边那个珠珠就是龙珠儿!她与黄锈勾结想要害你!我晕倒就是因为他们。”
“我刚刚让大夫来给你诊过脉了,这些年你对自己倒是狠心。”凤三忽然笑了起来。他的侧脸对着光,光将他的轮廓描绘得特别清晰。
沈新荷的脸瞬间惨白。她紧紧地攥着被角。
凤三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我初到江南,差点遭遇不测,要不是刚好遇到你,你又帮我挡了一剑,我大概早就死了。”
听他回忆起过去,沈新荷的心中燃起希望,可是下一刻,凤三就将她的希望给浇灭了。
“可是,你、沈家不该仗着我的怜惜,打起了我的主意,还骗我。”凤三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这三年我帮了沈家不少,也还清了。”
沈新荷大惊。在黄锈的报复下,沈家如今只剩个空壳了,她这次来一个很大的目的就是求凤三帮忙。她有几分颤抖地说:“我救了你的命!说还清就能还清了吗?”
凤三无情地笑了一声说:“我不想还了,又怎么样?”
怎么样?
往日,凤三对沈家真的是很好,生意上也总是很照顾,对沈家的要求也几乎是有求必用。沈家人一直觉得凤三是个看重情义的人,却不想今天沈新荷听到凤三这么说。
无情得叫她觉得心寒。
“沈家手里有多少生意不干净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怪只怪你们骗我,怪只怪你们居心不良,想杀黄锈还弄伤了珠儿。”
“她是龙珠儿!”沈新荷提醒道。
凤三不以为然地反问:“那又如何?”
沈新荷顿了顿,忽然瞪大了眼睛说:“你早就知道了!”
凤三不答她。他站了起来,因为伤还没好,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却又优雅:“最好不要再让我知道你泄露她的身份。”说完,他转身离开。
沈新荷看着他的背影,痴恋、不甘、嫉妒、畏惧交杂在眼中。她是知道他身份的,身份悬殊之大让她自卑,没有信心,才不得不利用恩情拴住他,可是从今以后,他对她只有厌恶了。
他可以那么重恩情,也可以那么无情。
随着门被关上,她渐渐面露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