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睡了一夜加一个白天,龙珠儿才恢复过来。
凤三不知去了哪里,她在小金楼的后院溜达了一圈,走过黄锈的住处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没告诉他一声。
想着此刻黄锈该是在台上的,龙珠儿便去了前院。
“珠珠?”青砂看见龙珠儿,惊讶了一下。
龙珠儿朝她笑了笑说:“青砂姐姐,好久不见。”
青砂打量着她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没你同我聊八卦,我都觉得无聊了。”
住了几个月,小金楼都像她的家一样了。如今回来了,龙珠儿觉得暖心。“我就是去了趟扬州,昨晚回来的。”
“好端端的忽然去扬州做什么?害得人家担心。”青砂了然道:”凤三爷这些日子大动干戈要找的怕就是你吧。”
龙珠儿不知道凤三原来还找过她。原来她于他不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抿唇笑了笑,抬眼正好对上青砂揶揄的目光。她总觉得青砂最厉害的就是这双眼睛,不管是客人的脾气喜好还是别人的心事,她都能一眼看出来。
她脸一红,嗔道:“青砂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青砂笑着道:“回来了脾气还大了,不给我看了啊。”
“你看吧看吧。”龙珠儿无奈地转过头,看向别处,只当没看到她别有深意的笑容。
每每有戏开场,小金楼里总是座无虚席。大堂里更是热闹,但是台上开唱的时候台下就安静了下来。
忽然,一个穿着浅褐色衣服的男子引起了龙珠儿的主意。
这动作她太熟悉了。
那人是个小偷。
见龙珠儿朝着一个方向一直看,青砂好奇地问道:“怎么了?”随后也看了过去。
发现有贼,她立即叫人道:“抓小偷!”
那男子很警惕,见有人注意了,立即要跑。他的动作很灵活,在桌与桌只见穿梭得很快。抓贼的人顾着客人,动作放不开,有些追不上他。
眼看着他要朝门口跑了,龙珠儿想要上去拦住他,却不想身旁粉色的身影比她快了一步。
让她惊讶的是,平日里看起来娇弱妩媚的青砂竟然会武!只见她快步拦在了那个小贼面前。小贼见她是个女子,就要动手推她,却被她抓住了手,反手一扭,制住了。
待小贼被扭送去了官府,青砂才回来。见龙珠儿打量着她,她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说:“只会些花拳绣腿罢了,刚刚好对付小贼。”
青砂的那几下的确不像是身怀高深武功的,不过是扭住小贼的动作十分流畅罢了,像是做过许多回。龙珠儿感叹道:“原以为青砂姐姐只会跳跳舞,没想到啊。”
这个小金楼太神奇了。
青砂笑道:“我可不会跳舞,不然台上现在站得可不是黄锈了。”
龙珠儿点了点头,心中的还没缓过来。
“珠珠,我知道你功夫很好,尤其是轻功,快得叫人眼花,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青砂忽然问道。
被问起轻功,龙珠儿心生警惕。对上青砂那双仿佛总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她有些心虚,总觉得这双眼睛有时候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可是她又想不起来。她笑着说:“以前跟一个师父学得,其实也不是很快啊。”
青砂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不再多问轻功的事情。龙珠儿松了口气。
待黄锈下了台,龙珠儿便去后台找他了。
“我还以为你被崔神捕抓进牢里了。”黄锈没好气地说道,显然因为她忽然消失而生气。
龙珠儿趴在他的化妆台前,笑着说:“下次一定告诉你!”
黄锈俯下身子,靠近她,眼波流转,语气不善地说:“你要是戴着我娘的镯子走了,我一定报官叫崔练抓你!”
见他顶着妆、带着铜钱头靠近,龙珠儿觉得特别诡异,朝后缩了缩,刚要说话,正好从镜子里看到云带抱着琴走来。她立即转移了话题说:“今晚看你唱戏啦!唱得真好!”
看见云带走过来,黄锈一下子明白了,顺着她的话说道:“你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就你那跑调的本事,出去别说是我们小金楼出来的。”
龙珠儿瞪了他一眼。
从后台离开回到住处的时候,龙珠儿偶遇上了凤三。
他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袖口和领口的浅色花纹极为精细。进入了七月天还是很热,他这一身素雅的颜色看着叫人格外舒服。
要说偶遇,这地点实在有些奇怪了,在靠近她住处的地方。当初云带给她分配住处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把她的住处安排在了西北的角落里,很是偏僻,离凤三的住处大概是整个后院最远的。
“看你生龙活虎的,都能跑去前院了,看来是休息好了?”
龙珠儿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说完,她又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几个字是不是有错,因为总觉得凤三的笑凉飕飕的。
“凤三爷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她小心地问道。
凤三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有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
龙珠儿眼睛一亮。她可不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想要的东西送到别人面前吗?她问:“是什么?或许我能想办法。”
凤三忽然露出了神秘动人的笑容,朝她勾了勾手指,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听说最近有把镜子特别宝贝,叫方天镜。”
龙珠儿惊讶得眨了眨眼睛。方天镜她当然听说过。当初京城的好几位位高权重的人都想让她找方天镜,还开出了天价。
“凤三爷要方天镜干什么?”龙珠儿不解地问。那可是藏在皇宫里的东西。
凤三说一本正经地道:“听说这是世上最好的镜子。”他一直有收藏镜子的喜好。
“再说我想好好照照自己是不是变丑了,不然有人怎么整日往其他地方跑。”
这个“有人”难道说的是她?龙珠儿心中欢喜,盯着凤三期待地问:“凤三爷,你可是吃醋了?可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她凑得很近,希望凤三再想昨晚那样抱抱她,可是凤三却忽然站直了身子拉开了与她的距离,朝她勾唇一笑说道:“一万两黄金就卖身。”
龙珠儿:“……”为什么他总在那么美好的时候谈钱?她的心像被猫挠了一样,痒却又抓不到。
凤三收起了笑容,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笑得越发动人了:“这是惩罚。”
在龙珠儿听得迷糊的时候,他又叮嘱说:“以后少去前院。”说完,他便走了。
龙珠儿瞧着他的背影,还在遗憾没有抱抱的事情,并没有把他的叮嘱放在心上。
她走了大半个月,凤三身边早已有了其他的帮手。当然,她以前也帮不上什么忙。
偶尔会有一些龙珠儿没见过的人来找他,凤三便会让她自己玩去,她就玩到了前院了。
其实在戏园子里也挺好的,想听戏的时候就能听戏。黄锈下了台,龙珠儿便会去后台找他,勤快得如同他的戏迷一般。
有时也会有别的客人来到后台。他们大多是姑苏城的富商或者大户人家,几乎都是给黄锈送花篮的。黄锈也会与几个熟悉的客人出去吃茶聊天。
偶尔,也会有人不注意台上的花旦而去注意其他人的。
比如这几日有个员外喜欢冷冰冰的云带喜欢得不得了,天天给云带送这送那。但是云带什么都不收,送过来的东西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允许别人来后台看他。
每次看云带面对那个员外送来的东西,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龙珠儿都想笑。
这日,龙珠儿出门,正好看到要出门的云带。他抱着琴,大约是要去琴店。为了避免尴尬,她故意放慢了脚步,想等他走远了再走。
远远地瞧着,她发现走着走着,云带的身边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跟踪他。
说不清是出于看好戏还是担心的原因,龙珠儿改了去向,跟在了他们身后。
云带渐渐也发觉了不对劲,停下了脚步。转身见到那几个人,他皱着眉问:“你们是谁?”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们任何一人的身上。高傲如他,仿佛一点也不屑这几个人。
“赵员外想请你去府上坐坐。”其中一人“嘿嘿”地笑着,满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龙珠儿躲在暗处瞧着都觉得这人笑得恶心,更不要说云带了。他脸上的寒气似乎能将人冻住,厌恶地说:“滚。”
那几个人当然不愿意,摩拳擦掌地就朝云带走去。
云带站在原地,抱着琴,一动不动,冷漠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都是蝼蚁。
他是不会武的。
龙珠儿瞧着他抱着琴整个人如同阳春白雪般高雅,脊背挺得笔直,一身傲骨,仿佛不在乎与人玉石俱焚一样,看不下去了。
她本身没读过多少书,特别羡慕那些高雅的人,当初与云带也是存着几分结交之心的。
她飞身出现,一个流畅的动作将那几人踢飞,落在了云带面前,背对着他说道:“你就不会跑?”
云带冷着脸不语。他不会跑,他在等人,等他的人来了,那些人哪只手碰了他就剁哪只手。
龙珠儿踹得那些人不敢起来才转过身。对上云带冷冰冰的脸,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跟踪我?”云带忽然说。
“没有,只是凑巧。”真的是凑巧,可是这出现的恰到好处,都不好解释了。龙珠儿尴尬得脸都红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说着讨厌一个人背后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一样。
“公子!”正好这时,一个人抱着琴急匆匆地赶来。
龙珠儿认出了他是云带身边的人。那晚他们抓凤三的时候,那人就在云带身边。她还想云带身边怎么没人了,原来是去给他取东西了。
龙珠儿发现有人要跑,飞快地越到他身前拦住了他,对云带说:“这些人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便走了。
那个被龙珠儿拦住的人早就她的轻功吓得愣在了原地。刚刚实在太快了。
云带看向那几人,抿了抿唇,表情冷酷得有些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