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容如那位大夫预料的一样睡了。她看着陌生的纱帐,心中大吃一惊。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看到已经变了的衣裳,那恐怖的回忆似潮水一样涌进脑海,让她如精神崩溃一般的尖叫起来。
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让在外屋里坐着打瞌睡的人一下子惊醒过来。她快步跑进屋内,看着那犹如自残一般捶打着自己的女人,愣了一下便跑过去,拉住她那又不断舞动的双手,轻柔的说着:“夏姑娘,夏姑娘,你别这样。”
那温柔的声音让燥动异常的夏容神奇的安静了下来,她呆呆的看着突然冲过来拉住自己的女人,有些疑惑的说着:“你……你是……李……李小姐?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他的人?你不是嫁给耿家少东家了吗?”
一连串的问话显示了她对陌生环境的害怕,同时她昨夜撞上自己丈夫乘坐的马车,应该只是意外。只是,她有些好奇这夏姑娘口中的“他”是谁?为什么刚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心中有一大堆的疑问,但她并没有立刻去问夏容,只是轻坐在床边,笑着对她说:“这里是高平王府,昨晚撞到你的马车是我相公坐的。因为当时你昏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该把你送到哪儿,便自作主张的把你带了来。大夫来看过,说你是心有郁结、惊吓过度才会体力透支昏迷。高平王爷是个很好的人,你就安心的先住在这里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目前也要把身体养好。现在,我去帮你把药端来,这大过年的,大夫也不好请,还是托了王爷的福,才找到这么个大夫前来。”说着,李昱琪放下她手,向外走去。她此时敢这样离开,就是看这夏容已经安静下来了。
听了李昱琪的话,夏容才想到昨夜自己逃出来的时候,被一辆马车给撞到了。没想到会这么巧,那居然是那有过两面之缘的耿家少东所坐的。记忆中,那男子总是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温文儒雅的气质根本不似那种贫民家庭可可以造就的。而且,那时的他对于这位李家小姐,便已是关怀宠溺万分了。记得之前,她好像还听说那男子因为救了皇子,而被皇上御赐了爵位。刚才自己心情虽然十分激动,但那李家小姐说到自己丈夫时的那一脸幸福样,自己却没有忽略。想必,那男子虽然已经飞黄腾达,但依旧对她很好吧!
反观自己,虽然出身名门,但是却远不及平民女子来得幸福。刚才李昱琪那灿烂的笑颜,已经深深的刺激到了她。如果可以,自己也想像她那般幸福快乐,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在身旁陪伴,呵呼自己。
李昱琪再次进来,便看到夏容一副呆愣着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看她那黯淡的眼神,想必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吧!她轻叹了一声,端着药碗向她走去。“夏姑娘,来把药喝了吧!”
“琪儿,夏姑娘醒了吗?”一夜的孤枕难眠,让耿青峰早早就醒了。自成亲以后,夜夜身边都有有人陪伴,耿青峰早已习惯了要抱着她才能入睡。昨晚为了照顾夏容,他们更是头一次这样分开。刚才他走到这外面,便看到李昱琪端药进来。因此,他估计夏容应该醒了,便直冲冲的闯了进来。
还好,李昱琪刚把药碗递出去,要不然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这一吓,把碗摔到地上。她转过头,嗔怪的看着冒冒失失就冲进来的丈夫。“这么大声嚷嚷做什么?夏姑娘还需要休养。还有,你这么冒失的冲进来干嘛?人家夏姑娘可是女孩子。”言下之意,是怪丈夫就这样闯进来,万一看到啥不该看的,破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呃。”耿青峰听到妻子的指责,一下子愣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这不是关心她的伤势吗?你不知道,昨晚我在马车中都听到‘砰’的一声,相信夏姑娘给撞得不轻。虽然我跟她并不熟,但咱们与她好歹也算个同乡之谊吧!”
“耿公子。”夏容坐在床上,看到耿青峰这样冲进来,也是惊讶万分。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有些腼腆的叫了声。
“啊?夏姑娘,原来你已经醒了。”耿青峰这才注意到妻子身后的床上,夏容已经坐了起来。脸色虽然不好,但相比昨夜的昏迷不醒,已经好了许多。“不好意思,青峰冒然闯进来,只是担心夏姑娘的病情。”
夏容看着耿青峰那俊秀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耿公子关心,夏容已无大碍。昨夜,还要多谢耿公子施以援手。”
“夏姑娘不必客气!说起来,还是青峰不对,如若不是青峰的马车撞到夏姑娘,夏姑娘此时也不会这样虚弱。”虽然不是他驾车,但他这个坐车的人却逃脱不了责任。
“不……”虽说昨夜是被他的马车所撞到,但她却有些庆幸。“耿公子千万别这样说,应该是夏容向耿公子道谢才是。要不然……”
听到夏容这有话,耿青峰与李昱琪都有些意外。这哪有被撞的向撞人的道谢的?不过,看她那神色,想必其中应该另有隐情。不过,以夏家如今的势力,又攀上了李琮这座靠山,应该有什么人敢对她不利才是。“夏姑娘为何这样说?难道,昨晚你是故意撞上的?”
其实,不能怪耿青峰会这样想。昨晚被李瑁他们下套,又突然撞上了这个“老乡”,其中的巧合难道真如武老爷子所猜测的那样,是庆王李琮的阴谋?要知道,夏家二公子之所以能进入朝堂,还多亏了这李琮。
此时,夏容也被耿青峰那直白的话给吓了一跳。不过,这耿青峰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她昨晚也确实是故意撞上他的马车的。只不过,她没有想到马车内的人是他而已。看着耿青峰那瞬间板了下来的脸色,夏容也有些怕了。她怕他们把自己交出去,如若真是这样,那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夏容紧咬嘴唇默不作声,却一脸变化不断的脸色,耿青峰也不好逼迫她说什么。看来事情真如武老爷子所说的,这夏容是李琮派来的。不过,不管她昨晚是不是故意的,必竟自己撞上她是事实,她留在这里的话,就让武老爷子派人暗中盯着吧!想不到自己无意这些党派之争,却还是给卷了进去。他轻叹了一声,便准备离开。
说实话,看着丈夫那有些失望的脸色,李昱琪也有些失望的看着那神色不对的夏容。昨晚武重规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避开她。因此,她自然也知道丈夫所说的那故意是什么意思。她也轻叹了一下,准备跟着丈夫离开。
“等……等一下。”看着将要走出去的二人,夏容开口叫住了他们。刚才她虽然想着自己的事情,但却没有忽略他们脸上的神情,对他们所想的事情也猜到了一些。她夏容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只不过众人一直只知道她大哥善武二哥文才一流,把自己给忽略了。因此,即使她现在是在逃难,也不允许别人污蔑自己。
在门口的二人站住脚步,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后。夏容低下头,咬着自己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说道:“其实,这次夏容出现在京城,是因为父亲决定全家搬至京城所至。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说到这儿,夏容似乎带着一些绝望,语气也有些凄凉。“父亲为了让夏家彻底摆脱商人的身份,不惜让二哥搭上庆王这条线,准备将我送予他为侍妾。”说着,她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什么?”虽说刚才对夏容有些不谅解,却想不到她到京城是因为这个原因。
“早在耿公子未进京以前,庆王曾经私下到扬州。那时,他便住在我家。自从见了我后,他便向父亲表示对我有兴趣,欲把我纳回京城。当时我极力反对,对庆王也极为厌恶,可是为了二哥的前程,也不好与他撕破脸皮。大约一个月以前,庆王游说父亲,让他至京城帮他打理一些产业。而父亲想脱离商贾这出身,让后世子孙不再是最底层的贱民,也答应了庆王的要求。并且,二哥之所以能在朝中任职,也全靠庆王的关系。
在我们到达京城后,庆王也派人来接我们进了王府。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父亲他们不知道与庆王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不顾我的我的意愿,在第二日就把我独自留在了王府。是夜,庆王来到我的房间,欲……”说着,夏容伤心的哭了起来。“欲对我行不轨之事,却被我咬伤手臂,而不了了之。不过,自此之后,他便把多软禁在王府西侧的园里。除了一个丫环每日送三餐来,我见不到任何人。昨晚,我打晕了那送膳的丫环,换上了她的衣裳,才得以逃离。”虽然,她说得十分平淡,但由庆王府中逃离,想相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我并没有跑多远,便听到后面传来追赶的声音。当时我一心急,便躲进了巷子里。可是,那些追来的人好像抓不到人不死心一样,在周围开始搜索起来。眼看着就快被他们找到的时候,我看到耿公子所乘的马车经过。于是,我把心一横,想着被抓回去继续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不如一死了之的好。”
听到这里,耿青峰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禽兽。怪不得昨晚那四周静得跟什么似的,多半是被庆王府的那些追兵给吓到,一个个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了。想来,这夏姑娘也是个命苦之人,居然被自己的父兄当成货物一般,随意便送人了。
看着妻子那一脸同情的轻扯着自己的衣袖,耿青峰无奈的叹息着。“夏姑娘,青峰并没有逼你的意思。只不过因为你家与庆王关系密切,不得不了解清楚。触及你的伤心事,青峰也感到抱歉。”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还好,现在必竟还有妻子,他们又住在武老爷子的府邸,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连累到他们。
“没……没什么。”夏容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泪水,略带哽咽的说着:“耿公子你要小心庆王,此人阴险狡诈,手段狠毒,我逃出来的时候,无间中听到两个庆王府的人说,庆王对你可能对付你。”
对付自己?只怕昨晚之后,要对付自己的人,不止庆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