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变得更加寒冷起来。在某天的早晨,耿青峰发现,天空居然开始下雪了。初下雪时,雪花并不怎么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也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那雪花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同时返出回光。雪,盖满了屋顶,路面,压弯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阻塞了道路。漫天飞舞的雪花,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要是在路上行走,不一会儿,就会成为一个活雪人。
随着气温的变低,在寒风凛冽的风雪中,也终于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天。前两天耿青峰跟着王府的侍卫运酒水进宫时,李隆基还特地下了一道圣旨,让他与妻子李昱琪一起参加晚上的饮宴。要知道,他现在除了空有一个侯爷的身份外,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而已。即没权没势,又没啥钱,这让他参加饮宴是啥意思?他又不喜欢那种场合。一群自诩为朝庭命官的人,在那里逢迎拍马,除了吃就是喝,根本没意思。
看着妻子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他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好在老爷子作为三朝元老,也是要去参加的。而且,到时也会看到干娘和李璥,也不至于会枯坐在那里发霉。可是,现在唯一让他比较烦的是要送给皇帝的礼物。这大过年的进宫,正是朝臣们拍马的最好时机,一个个的肯定准备充分。到时自己要拿什么去上贡的好呢?TNND,也不知道这李隆基是不是故意邀请自己去参加,好吸自己的血。
耿青峰坐在屋里,又手抱头,苦恼的想着。而一旁的李昱琪,一会儿拿着衣裳在身上比划,一会拿根簪子在头上比划,还不时的哼上两句,弄得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不就进个宫嘛,值得这样兴奋的吗?又不是没有进去过。
“琪儿,你帮我想想,这次进宫,我送什么礼物的好。”想了半天,他依旧想不出要送什么才好。一“桶”“姜”山?这玩意儿太老套了,没什么新意。送自己做的那些时髦东西?那在他们眼中是很贵重,可在自己眼中也只是可以赚钱的东西而已,根本不值什么钱。人家皇帝现在叫自己进去,多半是看上了自己的啥东西。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好心,让自己参加什么饮宴了。
“咱们带来的那水晶樽不是还有两套吗?拿一套进去就行了!”也许是在耿青峰那里见得太多了,对这些东西,她也不似最开始那样宝贝了。现在就连香薰油和指甲油,她都是每隔十天半月的,就换上一种。有时,还非要拉着自己给她画甲。
“那东西?不好,如果送给皇上后,指不定他天天要自己进宫送礼了。”耿青峰听了,马上反对起来。“而且,如果这样大庭广众的出彩,指不定其他的人会怎么样想,到时给自己下些绊脚石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忙。算了,我去找老爷子商量看看。”看着李昱琪还在那铜镜面前照来照去的,耿青峰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虽然他们的宅子也修得差不多了,只要再把院子与门口修葺一下,采办好那些要用的东西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但是老爷子说要过年了,即使要搬过去,也不用急在这一时。这王府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那些下人了。还问他们,难道忍心让他一个老人家,一个人过年吗?唉,听到这话,他们即使再怎么想搬到新宅去,也不好现在就走了。而且,说实在的,那新宅即使修好了,还要置办家具,买些奴仆什么的,一时半会也是办不妥当。于是,耿青峰就干脆的应允,住了下来。
晚上的皇宫,被烛光所宠罩,里面人声喧哗,不时的传出欢声笑语。来往的宫奴位们,也被这愉快的气氛所感染,一个个精神抖擞,满脸笑容。路上的官员们,更是像拖家带口似的,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身上光鲜的装扮,显示出他们对这饮宴的重视。
当然,这饮宴的目的,除了是皇帝犒劳官员们这一年来的辛劳,从大家手中抠出一点东西来充实国库之外,更是朝臣们拉帮结派,联络感情的地方。
进了大殿,那些朝庭官员们,按品级分别坐在龙椅下首的两边。他们面前的小几上,放着春盘和一些时蔬瓜果,后面各有一名宫女拿着酒壶站立头,看到他们杯中之物空了后,又刻上前满上。中间宽敞的地方,一群穿着红黑衣裤的孩童正戴着狰狞的面具,击鼓扭动着。听说,这是一种驱除瘟疫、保佑平安的迷信仪式,称为“傩”或“大傩”,是由远古传下来的。《论语》里的“乡人傩”便是这种活动了。
耿青峰到来时,门口的太监还专门大嗓门的传声。听那高仰而尖细的叫声,一点也不像眼前这位小太监发出的。虽说耿青峰一点也不想惹人注目,但想着这太监如果没有人吩咐,肯定不敢这样喧哗。于是,笑着拿出一锭银裸子送到他的手上。
拉着妻子跟武重规走进大殿,老爷子自行走开后,他才发现众人都对他行着注目礼。不过这也难怪,这朝中除了少数人,其他的都知道皇上御笔亲封了一位没战功,没业绩的平头老百姓当侯爷,却只听其名未见其人。此刻这自动送上门来,怎么不好好的打量打量。
不过,这进了大殿,耿青峰又犯起愁来了。虽说他被请来参加这饮宴,但多少也知道这朝庭官员的位置是不能乱从的。一般情况下,都是按品阶的高底来排列。可是自已算什么,空有一个爵位,好像坐哪儿都不合适。他有些尴尬的站立在门口,祈祷着有谁能来解救他一下。
这上天必竟待他不薄,在他左右为难之时,正好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合了一下他不知道坐哪儿的尴尬。“青峰,你也来了?走,你和嫂子跟我一块坐去,要不然多无聊。”
“你小子,今天看起来挺不错的。”耿青峰看了看来人,发现原来是李璥这小子。他一身乳白色蟒袍,玉冠束发的样子,看起来俊朗成熟不少,也更加有威仪了。不过,对着他时那调皮玩闹的样子,与他这身装扮还真是不符。他放开揽在妻子腰间的手,向李璥的肩上轻捶一下,笑道:“让我们与你一起坐,一会皇上不会拿我什么错吧?”
“怎么会呢?父皇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兄弟。”李璥笑嘻嘻的说着,还打量了一下旁边的李昱琪。“嫂子,你今天这身打扮,可是为你增色不少,跟个天仙儿似的。那些朝臣的家眷们,都让你比了下去,显得有些庸俗了。”
“璥皇子殿下。”李昱琪向李璥福了福,以敬称对李璥说着。“妾身只不过是莆柳之姿,哪比得上那些夫人小姐。”虽说这李璥与他们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但这和人多的场合,还是谦卑点的好,要不然给人安个藐视皇家的罪名,那可要给丈夫带来麻烦了。
“嫂子怎么也跟我客气起来了?”对于李昱琪那敬称,李璥可是敬谢不敏。
耿青峰对李璥施了一个眼色,低声只以三人听得到的音量说:“臭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咱们还不想死,给我规矩点。”
耳边的话语让李璥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那盯着他们交头接耳的文武百官,李璥才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真的有失妥当。他清了清喉咙,装模作样的对耿青峰说道:“恩义侯,随本宫一起入座吧!”
“是。”耿青峰看着妻子那对着他们想笑却憋着的样子,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跟着李璥向他的位置走去。
“你看,这就是皇上亲封的那个恩义侯,想不到这样年轻,看起来他跟璥皇子殿下的关系十分密切。”
“难道你没听说吗?这恩义侯就是救了璥皇子殿下,才被皇上封为侯爷的。他像前些日子,皇上又让他成了皇商。”这皇商,主要是替朝廷采买的,与朝廷有着密切的联系。就像现代的政府采购部门,是十分有油水的。但耿青峰这皇商,只不过是挂着个名头而已。
“看他那样子,也最多不过二十岁上下,如此能耐,肯定是个不是个泛泛之辈。要不然,怎么把这皇子殿下哄得居然不顾礼数的让他们同坐呢?”
“就是就是,听说这恩义侯不过是一介商贾。要知道商人都是重利奸滑的,说不定这位侯爷是想借着璥皇子殿下往上爬。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武将军收他当了干孙子,那还不是看在璥皇子的面上。”
路过那些朝臣时,他还耳尖的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那些声音不大不小,好似故意让他听到一般。耿青峰对于这些话根本不理会,就当是在听评书一样。他们说他们的,自己做自己的,要是为他们的话生气发火的话,那损失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他拉着妻子,在李璥的旁边坐了下来。像是感觉到妻子的不妥,他侧身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你相公我又不想流芳百世,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话。”
“可是……可是……”李昱琪很想告诉耿青峰,他们这是在破坏他的名誉。以后,对家中的生意,怕是会有影响。不过,看着丈夫那似乎自信满满的样子,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耿青峰轻轻拍了拍李昱琪的手,示意让她放宽心后,转身对旁边的李璥说道:“那****回宫后,东西给干娘了吗?她什么表情?”李璥在酒水完工的第二日,便拿着一副水晶跳棋回宫了。这几天,除了帮忙看酒水进宫以外,又没有时间进宫探望。因此,他便借此机会向李璥询问着。
“母妃十分喜欢,这几日每天都差人来叫我去慧安宫中作陪。”李璥想着近日武雪婷的笑容,心中也十分高兴。“谢谢你,青峰。”如果不是耿青峰,他也是找不到这些好玩的东西献给母妃的。
“咱们兄弟,不说这些。”耿青峰笑着,与李璥交换了一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