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陈天华自睡梦之中惊醒过来,自从那晚宇文绣月用她的安全为代价,救下隆武朝所有人的官员与福州城的百姓之后,这是陈天华时常会做的梦。
这几天,度日如年的他想了很多。
“只是,想得最多的却不再是关于‘皇上’,关于中兴大明的事体!”
江鲁监国手下文官投敌,致使江南全部沦陷。隆武朝黄鸣俊暗中通番卖国,使郑肇基战死。郑芝龙、黄山投降满清,使皇上身死,隆武朝覆亡。
“这一切……”
这一切,陈天华不能不感慨万千。没有《神州律》的管理、没有新闻的监督、没有议会的讨论、没有神州军的保障,试问天下谁人可以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反覆发做呢!
“这一切,天下没有人能够保证得了,凭皇上不行,凭我也不行!”
曾经自以为施行新政,自以为组建新军,就可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现在尝试过后,看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神州城也是如此为之,他们为何会获得成功呢?神州城的官都是这样来的,而隆武朝呢……!唉!我真是混哪,不但害了绣月夫人,而且也害得允文……允文兄弟,我……我对不起你哪!”
当神州军重新占领福州城之后,允文的尸体总算是找到了,直到最后一刻,这个陪伴着陈天华长大的,情感如同兄弟一般的小书僮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坚守在他的“满街跑”之上。
痛定思痛之后,陈天华成了今天每二拨来找岳效飞的人之一。另外一个人却是保腾蛟,这个隆武皇帝朱聿键手下的曾经最为信任的“南阳旧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属于岳效飞很不齿的那一类人。
正是由于他们这些地方实力派完全没有将百姓的生存,中华的未来放在心上,所以整个隆武朝实际并不弱的力量变得四分五裂,形不成合力的重要原因。
“护……岳大哥……”
临到最后,陈天华总算改口,称呼了岳效飞一直想从他嘴里听到的称呼。陈天华的爱国、护民的情怀不容人置疑,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从老军营开始,就看着神州自由邦成长起来的陈天华,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中华未来。
“难道,我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岳效飞有时候也反问自己,然而答案是否定的。虽然自己有一切俗人共通的缺点,而且还有一些临阵怯场的缺点,还有……但终究自己时刻没有忘记过,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自己一个中国男人。
至于迟疑、悲伤或者其他一切的情绪,人人都会有,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热爱这个中华,热爱这里的百姓,可这一切就是得不到陈天华的认同,这一直是岳效飞潜在的悲哀。
不过,他今天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因为他今天要办的事实在是非常多。而今天头次从陈天华嘴里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岳效飞心中不由一阵激动,不过他还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怀,不使自己的所有感受流露出来。
“岳大哥,我……我回来了……!”
“不,天华,我要说你错了!”
陈天华颓丧的点点头。
“是的,岳大哥,我的确错了,虽然经过这次,我找到了根本症结所在,可是代价……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是啊,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好在,你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岳效飞如同一个大家等候远游的兄长,激动的点着头,看着归来的兄弟不知说什么好,或者是由于代价的巨大而喉头哽咽不能说出话来。
“岳大哥,我明白了症结所在。一切,一切都源于那个极权的存在,有了极权就没有公理,一切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我回来了!”
“很好……很好……你想明白了最好,虽然我们付出的的代价是大了些,可是……可是你总算回来了,不是吗?那么天华,你今后的打算是……?”
“我?!我还有什么打算!今天的我回到中华明月湾,不再是神州城的议长,我如何再取得他们的信任呢?”
陈天华摇摇头,几乎每天读报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在中华明月湾市民心中的位置。估计连带琉球自治领在内,自己的名声可是够……而且,这次绣月夫人的遭遇,自己不是百姓眼中的罪魁祸首么!
“嗯,我倒替你有一个打算,估计报纸上你也看了,我们要开始重建神州城。所以这次,我们将会把福州城与神州城合并,并将前段时间迁往中华明月湾的百姓尽量迁回,当然数量上嘛,你知道《神州律》中关于迁徙的规定,所以我们不能强迫他们。而你呢,我希望你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况,都要全身心的投入到神州城重建的工作当中去,或者那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岳大哥……!”
陈天华内心之中一阵激动,虽然他在神州自由邦中的名声并不好,可是公平的说起来他在福州城百姓们心中的位置也并不差。
“如果可以的话,我……”
陈天华说到这儿却不再说下去,内心之中已经有了决定,现在说再多的誓言什么的都是白搭,只有自己努力工作,用一个更加美好的新神州城来回报岳效飞。
因此,他要接来洪月娇把家安在新神州城。将来出来竞选首席执政官或者新神州城的议长,最少他要新建一个更加繁华,更加明亮的神州城。
“天华,就是如此,天下大事归根结底,依然逃不离一个利字,只是这个利字摆在何处,学问就打得很了!而真的要富国强兵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这个利字放在百姓头上,否则哪里来的忠勇之民、忠勇之兵、忠勇之官!只要有了有了有血性的忠勇百姓,天下,天下是个屁!不值一提罢了!”
岳效飞的话由于声音相当大,传入到旁边人的耳朵之中,这个听了,心中却在问自己。
“难道我来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