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看着那和尚彻底无语了……
“好!”琳的兴致上来了,“你不是要喝酒吗?我陪你喝。瑶,再上三坛子酒来!”
琳的酒量不是盖的。
“好啊,有人陪我一起喝酒那何乐而不为。”和尚笑呵呵地说。
“不只是喝酒,我还要跟你猜酒拳,赌骰子,我要跟你赌酒!”琳说。
“何乐而不为,今天贫僧碰上大善人了。”和尚依然笑呵呵地说。
三坛子酒搬了上来,瑶,倩,传攀还有小伊坐在一旁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俩。
琳和那和尚怒目相对,两个人的眉眼之间已经冒出了星星的火花来。
“来了这么久,吃我家如此多的饭菜,还没有问过您的尊姓大名。”琳抱了抱拳。
“穷和尚无姓无名,法号德诚。”和尚笑呵呵地说。
“德诚和尚。”琳抱了抱拳,“小女无姓,单名一个琳字儿,如果非得问我的姓氏的话,我单姓一个天字。”
“这姓氏好,霸气。”倩在一旁竖起大拇指,“以后咱仨就跟着姓天了,天瑶,天琳,天倩,好。”
“可那老天爷,也没说姓天呐。”和尚笑嘻嘻地说。
哐当!琳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了桌子上,一屋子的人神情各异地瞪着那和尚,屋子里安静极了,每个人都心怀着自己的小九九。
“你,怎么知道。”琳指着德诚和尚问。
“知道什么?”德诚和尚问。
“知道那个。”琳说。
“哪个哪个哪个?”德诚和尚笑了。
“别在这儿给我耍无赖!就刚刚那个!你说的。”琳说。“老天爷不姓天,你怎么知道的那个。”
“他老天爷的确不姓天呐。”德诚和尚笑着说,“谁说他是老天爷就姓天呐?这人人都知道。”
“可是我们根本就没跟你提什么天皇老子,你为什么……”
“那种田种地的老百姓每天每天都会把老天爷挂在嘴边,放在心里,我怎么就不能提一提呢?”和尚依旧笑呵呵。
“你耍无赖,你分明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谁?”琳问。
“我们在这儿费了半天的口舌,还没有喝到一口酒,我说你是故意的吧。”德诚和尚说,“怎么,舍不得我喝你们的酒,也不必想出这样的法子阻拦我吧,太小家子气了。”
“谁舍不得你喝酒了,你喝你喝啊!你敞开了肚皮尽管喝,撑死你!”琳气急了,“你这和尚太无赖,你这和尚不讲理!”
“那就是你的酒量不好,在我面前装大爷。”德诚和尚笑得越来越得逞的样子,“对不对?”
“你说我酒量不好?好!我今天就要和你比试比试,看谁先把谁灌醉!”琳撸起了袖子,那架势看上去像是要拿刀子捅死德诚和尚一样。
“等等!”德诚和尚大手一挥,“我刚刚已经喝了一坛子酒,就算让你一坛子,从这一坛开始,我们比试酒量!”
“谁要你让!”琳说着拿起面前那坛酒来,咕咚咕咚三下五除二便喝了个精光!
“好!好酒量!”周围人纷纷鼓掌,打心底里感叹琳的海量。
“这有什么?”一边的德诚和尚不服气,“这坛子酒我刚刚也一口气喝下去了,不过瘾呢!”
“再比!”琳搬起了第二坛子酒,“刚刚我喝光了一坛,现在公平了吧?”
“好,是条汉子!”德诚和尚拿起一坛子酒来,“来个管事的!”
“来了来了!”传攀连忙走了上去,“我来数我来数!三,二,一,开始!”
一声令下,琳像疯了一样举起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猛灌,酒水顺着脖子哗啦啦啦往身上流,琳一点也顾不上。
那德诚和尚也毫不示弱,不过他喝酒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享受,而不是比赛。只见他慢条斯理细品慢咽地将酒往肚子里面咽,是不是还咂咂嘴表示这酒还真好喝。
“第二坛!”琳喝完酒将坛子往桌子上一砸,心疼得一旁的瑶龇牙咧嘴。
“琳,这坛子是我亲手烘焙的,这桌子是榆木的,砸坏了都多可惜啊……”瑶弱弱地在一旁提醒。
“闭嘴!”琳大喝一声,吓得瑶连忙将脖子缩了回去。“老和尚,两坛酒已经灌下去了,你还要继续比试吗?撑不住了就说,我们家的酒,烈得很,你可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哪里哪里,这酒我才刚刚品出味道来,哪里有这么快就喝够的?”和尚笑呵呵地说,“如此好酒,我岂不要多喝几坛。”
“酒来啦!”倩这出好戏越看越上瘾,她不惜亲自去厨房,搬来了两坛好酒,分别摆放在琳和德诚和尚面前,为他们打开了盖子,“传攀,上!”
“好嘞!”传攀屁颠屁颠走上前来,“第三坛,三,二,一,开始!”
两个人拿起坛子酒咕嘟咕嘟起来。周围人看着过瘾,都开始拍手叫好起哄。
“好!”
“再来一个!”
“痛快!”
小伊在一旁用小碗接了点琳落下的酒滴来,放在嘴边尝了尝。
“啧啧啧啧啧啧,如此好酒,用在比赛上实在可惜啊,这么香的酒,就该细细的品尝才是。”小伊心疼地摇摇头。
很快,第四坛,第五坛,第六坛,第七坛……两个人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
等喝到第九坛的时候,两个人抱头痛哭。
“兄弟啊……干我们这行不容易……”琳抱着和尚的光头嚎啕大哭,“赚不了几个钱,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前几回差点被当做叛徒……被全村人追杀啊……那滋味不好受呀……你都体会不到……也有人谈了条件不给钱的……说现在好人难做……好人当然难做……都是饿着肚子和野菜汤的命……那些个恶霸贪官……一个个整天逍遥自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跑题了……我们每天过得都是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还是你们和尚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圣贤经……”
“我们当和尚的也不容易啊……”那德诚和尚也噗噗掉泪,“我们有家不能回,有妻不能娶,好容易能吃上顿饭,又是什么三清规四戒律,不能吃酒不沾荤腥啊……葱姜蒜不是荤腥吧?我们也不能吃啊,每天的饭菜里尼玛连个调味的东西都没有,你没看见和尚各个脸色都油菜色的么……我们的经文难背,尼玛比那英语四六级都折磨人啊……想剪个时尚发型都不行,尼玛冬天光头冻出多少个疮来……你见过头顶冻出疮来的吗?我就有!每年都有!每年每年拿着串檀木珠子念啊念,你以为我们那是在念经文么?那是失眠头痛睡不着,实在受不住了起床数珠子!一颗珠子,两颗珠子,三颗珠子……尼玛数到第三千三百八十一颗珠子都没睡着啊……和尚心里的痛又有谁知道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荒诞剧瞬间升级为悲情剧,看得旁边的观众们眼睛红透了半边天,眼泪流下来汇成小溪流,呼呼地流到了门外的院子,流向了天边的太阳……
两个人醉酒之后抱头痛哭,是个人总有哭累的时候。两个人哭了约莫有一个钟头吧,把周围观众全都哭睡了,两个人也抱在一起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先醒来的是琳。
“哈欠……”琳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我……你!”琳触电一样将德诚和尚从自己身上推开了。
德诚和尚被猛地一推,摔倒了地上,光秃秃的脑袋正好撞在了桌子腿上面,咚的一声。
“疼死我了!”德诚和尚痛得屋里哇啦,他双手抱着脑袋从地上做起来。
德诚和尚这么一嚎嚎,一屋子的人都醒了。
“哟……”传攀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天黑了。”
“你哈喇子流了我一肩膀!”一旁的小伊给了传攀一巴掌,指着自己湿湿的肩膀说。
“我们睡到了现在?”倩说,“也就是说,我们一天都没吃饭呐。”
“我的错我的错。”瑶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你们贪睡也就罢了,我为什么也莫名其妙睡了一下午,耽误了做饭,耽误了练功,耽误了缝缝补补!我现在就去做饭,你们等着啊。”瑶说着一溜烟跑进了厨房,接着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琳一把抓住了和尚的领口,“这一切都怪你!你说,你是什么目的?嗯?你说!”
“我我我我没什么目的啊……我一个游方的和尚,我来化碗斋饭而已,我能有什么目的呢?”德诚和尚一脸的无辜。
“你的所有表现已经表明你的有备而来!”琳说。
“就是!”倩在一旁帮腔,“这座山下面四周就是摩罗村庄,里面的村民人人都善良热情,你即使敲开一户的人家,也不可能化不到斋饭吧。你如若是一个平常的和尚,怎么可能放着一个村子的斋饭不化,偏偏跋山涉水费那么多力气到我们这儿来要饭?我们这儿地势险峻,你就不怕摔死?”
“还有!”传攀在一旁开口了,“你为什么说‘老天爷也不姓天’这句话?你分明知道些什么。你知道什么?”
“小伙子,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德诚和尚笑着说。
“我的确不知道。她们从来不跟我说,虽然我很想知道。”传攀说了实话。
“你!”琳和倩在一旁恨不得掐死传攀。
“你所不知道的,我知道。”德诚和尚笑着说,“同样,她们所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琳咄咄逼人。
德诚和尚笑了笑:“我不告诉你。”
“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琳彻底气恼了,她双手掐住德诚和尚的脖子将他压在地上。
“喂喂喂别激动……”倩,传攀还有小伊连忙上前去阻拦。
好歹将琳拉开了,德诚和尚咳嗽着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