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你别管这件事,我和你祖母自有决断。”
纳兰康知道纳兰云若的心思,但此时盛怒之中哪里听她的话?
“父亲,祖母,云飞得病后,御医诊断出云飞得的是麻风病,而祖母后来又请了百草堂的何大夫来给他诊过一次病,那次何大夫便诊断出云飞得的不是麻风病,而是与麻风病相似的荨麻疹,他曾跟母亲说过,但是母亲并不相信,非说他是误诊,还说他是庸医,何大夫无奈悄悄给了林顺一瓶治疗荨麻疹的膏药,可是林顺夫妇害怕自己被传染,并没有将那膏药给云飞涂抹……而林顺也是个有心之人,他当时便将那瓶膏药悄悄藏了起来,母亲毒杀林氏之后,云溪找到了他们夫妇,并发现林氏被毒杀的真相,之后林顺痛悔之下拿出了那瓶膏药,这膏药此时就在云溪的手中。”
纳兰云溪说着拿出了那瓶膏药放在手中,然后看了一眼在场的人道:“父亲,云溪已经去过荣王府,也见过了何大夫,何大夫可以证明林顺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他答应今日会来侯府作证,此时他应该已经快到侯府了。”
侯夫人听说纳兰云溪已经见过并请了何光来这里和她对峙,顿时心中有些惊慌,她看了一眼纳兰云若,纳兰云若会意,站起身来挑帘子出了屋子,一出去便叫了自己的亲信丫环映雪让她去丞相府报信,映雪点了点头匆匆去了,纳兰云若又转了回来。
“哦?何大夫已经证明了此事?”
老夫人刚才一直沉默了半晌,听到纳兰云溪的话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她转头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是。”
纳兰云溪刚说完话,门上便来报,说百草堂的大夫何光来了。
老夫人憋着一口气命下人将侯夫人带到前厅去,然后将何大夫请了进来。
何光进来之后向老夫人和纳兰康行了礼后,便开门见山的道:“老夫人,侯爷,二公子身染疾病不幸身亡这件事原是草民不对,若是草民当时坚持将这件事禀报老夫人,那二公子也许还能保住一命,这件事是草民一生的污点,草民可以证明,二公子的病绝对不是麻风病。”
何光看了一眼跪在当地,披头散发的侯夫人,言辞凿凿的说道。
“何大夫,你如何能确定?”虽然此时老夫人已经完全相信了纳兰云飞是被侯夫人害死的,但她还是想要何光说个明白。
“老夫人,草民最擅长的便是皮肤方面的一些病症,草民当时还给了照料他的那两个下人一瓶药膏,嘱咐他们偷偷的给二公子上药,侯夫人当时说二公子的病是御医确诊的,所以老夫只好用这种方式想等二公子的病有起色之后,侯府自然会再来请草民来诊病,可是没想到……二公子居然就此没了……”
何光叹着气说道。
“何大夫,你说的膏药可是这一瓶?”纳兰云溪将方才拿出来的那瓶膏药递给他。
“正是,老夫人,侯爷,草民愿与当初为二公子诊病的御医对峙,一定是他误诊了。”
何光接过药瓶看了看,又打开瓶盖闻了闻后确认道。
“不必了,何大夫,多谢你来侯府作证。”
纳兰康叹了口气,神色间充满深深的疲惫,缓缓的说道。
“父亲,祖母,求你们饶了母亲,饶了母亲吧。”
纳兰云若见了纳兰康的神情知道他早就深信不疑了,所以此时也不再开口辩解,而是转而求饶。
“饶了她?那她当初为何不饶了云飞?他才那么小,只有七岁啊……”
纳兰康冷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管家一眼,提高声音道:“来人,请家法。”
侯夫人和纳兰云若听到纳兰康说的那三个字,顿时瞪大了眼睛。
“父亲,不可啊,不可,母亲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惩罚?”
半晌之后,纳兰云若才首先反应过来,她蓦地跪了下去,跪着用膝盖走到纳兰康面前,拽着他的衣襟哀求道。
“不可?她这才算什么?你没听她自己亲口说了什么话,她说她恨我和你祖母疼爱云飞,怕他夺了云尘的地位才对他下毒手?从小到大,云飞有哪一样待遇能比得过云尘?”
纳兰康自纳兰云飞得病后也去看过他一次,但那时他的病情还不严重,全身皮肤并没有溃烂化脓,之后老夫人就将他的事全权交给了侯夫人,自从他的病情被确诊后,侯夫人便以怕他的病传染为由不让他再踏足纳兰云飞的院子。
所以,他也没再去看过他,他心中其实也难受过,但也想着那孩子终究是得了可怕的传染病,能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得到妥善的照顾并好好走了,也算是尽了他和他的一场父子之缘了。
他也曾嘱咐过侯夫人几次让她好好照料云飞,让他走得安心些,侯夫人还满口向他保证过的,没想到到头来她却是害死他的元凶。
“父亲,不可对母亲执行家法啊,母亲怎么能承受得了?”
纳兰云若此时心急如焚,侯府的家法可和一般大户人家的不同,这是老侯爷在世时为了严正家风立下的规矩,凡是犯了大错者必须执行严厉的家法,才能让犯错之人长记性,以后都不敢再犯。
侯府的家法是将犯错的人吊起来用荆条鞭抽打三十鞭,这鞭子却不是普通的刑鞭,是用带着倒刺的软鞭条制作而成,击打在人身上比普通的刑鞭痛苦十倍不止,那鞭子上的倒刺能将人浑身的血肉勾出来,形成细小的血洞,平常身体薄弱的人是连一下都承受不住的,这家法自设立以来还从未施展过,没想到侯夫人将要成为这刑罚体验的第一人。
“她承受不了?这些年来她做的肮脏事还少?我一直念着夫妻情分对她一再的纵容,没想到纵容她的后果便是将她纵成了一个心思如此歹毒的恶妇,云飞好歹是我侯府的儿子,而且平日里乖巧伶俐,从不惹是生非,她如何能狠下心对付那么小的个孩子?她将那孩子残害成那样,可想到那小小的孩子能否承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