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之间的战斗,只在瞬息之间,马上冲锋,双方没有任何退路,一开始冲锋,只有生或死,只要被摔下马,会被友方的战马的马蹄踏成肉泥,最前方的人,死亡率高达九成五,稍有犹豫或者胆怯,锋利的长枪和一往无前的战马将是最大的噩梦。
相对冲锋便无退路的骑兵,步兵之间战斗相对复杂。再有阵型的步兵,一旦短兵相接后,不用多久便是一场混战,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刀、剑,以及身旁的战友,血与肉的碰撞,铁与铁的撞击,生命显得十分脆弱。
而水军和骑兵、步兵最大的不同,是在于作战的环境,在水上,他们能依靠的,能进行战斗的地方就是船,到了水中,即使是水性再好的战士,也能难以在水中发挥出一半的实力,长江不如黄河凶险,却依然是神州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大河,水流十分急促,加上现在这片河域布满了战船,战船行驶带来的波浪,让本来就不平静的水面变得更加危险。
穿插在九艘楼船间的胡族战船,不停的用手中的武器击砍着楼船的船身,试图将楼船凿穿,而楼船上的汉军一边不停的射击,一边让士兵下降下去,跃上胡族的战船进行肉搏战。
“都督,这样下去,我们的楼船迟早会顶不住的,到时候我们的士兵可是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了。”周泰国实在忍不住的跑回来,硬着头皮对着蔡明锐说道,蔡明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就下令,除了一部分弓箭手留在楼船上进行射击,其他人都给下到蛮子的战船上去,夺了他们的船,我们不就有地方躲避了!”
说完后,蔡明锐抽出腰中的剑,看着已经呆滞的周泰国,露出一个微笑道:“老周,下令吧,接来下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执行好任务,死了都要拖住蛮子的这些战船,给艨艟和斗舰部队争取时间。”说完后,蔡明锐带着十几名精锐开始下楼船。
清醒过来的周泰国,一把扯过身旁的副将:“你,去执行都督的命令,老子可受不了就这样看着!”说完后,跟着蔡明锐的脚步开始下船。
一刀砍去最后一名蛮子的头颅,此时的蔡明锐带着几名亲兵,已经占领了这艘小船,开始向别的胡族战船移动。在九艘楼船这块水域,这种情况到处都是,要么是汉军杀光了战船上的胡族士兵,开始攻击别的战船,要么就是蛮子们杀光了跃至他们船上的汉军。
九艘楼船上的汉军大将,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每个人都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上次水军大营事变后,他们都被破格提拔上来,多年努力被掩盖,终于换来了出头之日,他们每个人都是在三十到四十岁,正是壮年,血性还没有褪去,看到蔡明锐所发出的指令后,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带着士兵们亲自开始肉搏。
而艨艟和斗舰部队那边,从一开始几乎是屠杀的局面,到慕容羽等人带领着营寨中最后的部队冲出来后,局势发生了变化,虽然这支生力军的战斗力也并没有多强大的战力,但是有组织的反击还是不一样,不同于汉军,胡族一旦落水,几乎就代表着死亡,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游泳。
在这种绝境时,一个民族的血性和凶悍彻底爆发出来了,本来已经软弱无力的胡族战士,在直面同袍的死亡后,在生力军的鼓舞后,来自血脉中的凶悍和嗜血顿时就爆发出来了。
一名汉军士兵一剑刺穿了一名胡族士兵胸膛,只见那名胡族士兵狞笑着狠狠的用手中的弯刀砍中了汉军士兵的脖子。在被汉军扑倒在地上后,胡族士兵用尽最后力气死死的抱着汉军士兵翻滚进了水中,无论汉军士兵如何的挣扎,胡族士兵都死死的不放手,直到他被淹死的那一刻尸体才无力的松开,此时的汉军士兵也已经被淹死了。
被晕船和中原繁华腐化了胡族士兵,这一刻展现出了他们原本的凶猛和无畏,这才是在一个月就灭亡了汉人四大边军的凶猛胡族,这才是逼得汉室王朝不得不迁都南下的草原儿郎,这才是导致汉室将倾,汉人将亡的血腥蛮子。
“报告,横海营楼船被击毁。”
“报告,击水营孙将军战死。”
“报告,汉水营楼船被入侵,凌将军准备自毁楼船。”
“报告,长水营蒋将军重伤,情况危急。”
蔡明锐一边面无表情的听着各种汇报,一边继续前行,伤亡已经出现,而继续下去,孤军作战的楼船伤亡只会更大,但是蔡明锐没有别的方法,此时此刻,唯有死战,这才对得起已经战死的汉军战士,才能不辜负后方百姓的期望。
“报,万夫长柔度欧战死,所属战船损失惨重。”
“报,前方部队被死命拦截,只有一万部队登上了陆地,后续部队无法继续向前。”
“报,慕容康首领重伤,已掩护其撤退。”
“报,呼延大观将军所部损失惨重,正在向我军靠近。”
慕容羽握紧了拳头,鏖战了一个时辰,损失大大的超过了他的预算,要知道这边的每艘战船上,其实是没有多少士兵的,因为每个士兵都带上了他们的战马,为的就是一上陆地,就能展现出草原儿郎的铁骑实力。
局势已经僵持不下,慕容羽不得不下令撤退,胡族的战船渐渐靠紧,汉军的战船也渐渐收拢,两军形成了对峙的局面,此时所有的士兵都有一种血战后的脱力感,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
慕容康硬撑着重伤的身躯起来,质问慕容羽到:“为什么撤退,对岸近在咫尺,我们马上就成功,你竟然下达的撤退的命令!”慕容羽轻叹一声“大哥,已经打不下去了,再打下去只是徒增伤亡,现在我们只能等那一万铁骑在陆地的表现了,相信他们可以改变局势的。”
就在这时,岸边出现了一支部队,一支步军,他们每个人都扛了一具尸体,全都扔往了长江中,所有人身上布满了血迹,汉字大旗却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