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兄弟
她一定受过很多苦吧?毕竟君无欢的恶名可是一直在外的,他轻抚她的脸,心下伤感。
她终于回来了,他以为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了,他不在乎她的身子是否完壁,他已经决定永远不再放开她了,可是似乎晚了,她已经将君无欢印入了脑海,不是他随便做些补偿就能代替的确。
他痛苦的抚额,他与她今生是否就这么无缘,总是做不到刚刚好,总是晚了一步,而这一步,却注定了他的一生与她无缘吗?他抬眼看她,哀声问自己。
不,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他一定要拥有她,而且他已经下手做了,现在再后悔也是徒劳,顾天明说那种东西还有些不知名的效用,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已经不想管了,只要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儿就好,哪怕有一天的温存,他也甘心了。
他再次轻抚她的面颊,心下还是有隐隐的担心,原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但今日的她明显有些不大对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那种东西的干扰下,她还是没有全部忘却,还留着残存的记忆吗?他皱眉,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心绪烦燥,起身走出帐子,站在夜风中,任风将自己的身影扯得更加孤单落寞。
另一处,在渭城。
君无欢闭着眼躺在床上,床前是孔方如那张凝重的脸。
孔方如认真的为他诊脉,好久才松开手指轻叹了口气。
析木忙开口问:“孔大夫,王爷他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
孔方如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君无欢道:“他的伤倒还好,没有伤及心脉,并不致命,只不过,那刀上是淬过毒的,这毒老夫解得了,但却需要时日,只怕近半个月内,王爷再无法动作内力,他的安全就全靠你们了。”
析木面色一黯,默然点头,心情有些沉重,半个月时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以往王爷足够自保,他们还可以放开手脚,但现在这种情况,万一敌方有高手来袭,他心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好了,让王爷好好休息吧。”
孔方如轻叹口气,先行退了出去。
析木等人随后也出去了,房间内只留下君无欢一人。
门轻轻被推开了,一个身影闪进屋内,轻悄悄的走向床边儿。
寒光突现,动作迅捷得如豹一般。
可惜刀子刺入人体的声音没有听到,只听到“哎哟”一声吃痛的叫唤,然后就是刀子落地的声音。
烛光被点亮,君无欢看到蝶舞那张惊慌的脸。
“说,是谁派你来的?”
君无欢冷声问,人已经坐了起来,伤口重又渗出血来,他完全不管不顾,浑似不在意。
蝶舞紧闭着嘴巴,眼中忙乱却就是不开口。
“哼,就算你不说本王也知道,是上官丞相派你来的吧?怕本王没死?让你来给本王补上一刀?哈,可惜了,本王命大,还没那么容易死。”
君无欢的声音里透着寒意,他不会无缘无故问一个下人的名字,他问的时候通常就表示这个人有问题,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蝶舞有问题,只不过,他并不想那么早就揭穿她,那样事情就不好玩儿了不是吗?
“你,你杀了我吧。”蝶舞眼睛一闭,心一横,一脸的坚决。
她的爹娘兄弟还在丞相手上,为了他们,她情愿一死。
“想死?没那么容易。来人,将她押进大牢。”
君无欢话音刚落,早就听到声音候在门外的黑衣人推门进来,将蝶舞架了出去。
“王爷,求你杀了奴婢吧?奴婢自知罪孽难赎,但奴婢一家老小都握在丞相手中,并没有别的选择,求王爷成全奴婢。”
蝶舞大声哭喊,她早知进了这府最终就是一死,她虽怕,却也别无选择,只要她的家人能活着,她就没有遗憾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家人都已经死了。”
君无欢在蝶舞消失在门口前补充了一句,然后缓缓躺回了床上。
蝶舞面色惨白,一下子发不出声音,她想质问,却问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君无欢的习惯,他一向不喜欢说废话,更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她心中悲痛得无法控制,眼神空洞,面色苍白,整个人如泥塑的泥偶一般像被定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谎,你说谎。”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到落泪,鼻涕与眼泪混在一处,清秀的脸很快就无法再看。
黑衣人硬将她扯出了院子,她忽尔大哭忽尔大笑,已然疯了。
孔方如很快就又过来,给君无欢拆了绷带,看着他伤口又在向外渗血,他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道:“早跟你说过要注意的,看,又裂开了吧?真是,当自己是铁打的?这种事儿交析木他们就是了,难道你还怕他们制不住一个小丫头?”
他一边叨叨着一边儿给他的伤口重新上药,然后又重新绑上绷带,固定好,这才作罢。
“孔大夫,你是怎么来到王府的?”
君无欢忽地开口,状似随意。
“还不是你半路遇到我,救了我,所以我就来了。”
孔方如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
君无欢轻摇了下头,道:“也许人一受伤,思维就活跃了起来,本王忽然觉得遇到你的情形也很可疑。”
“哈哈,是吗?说说哪里可疑?”
孔方如转身在床边儿坐了下来,一脸的兴趣。
“算了,改天再说吧,今天我累了。”
君无欢忽然抬了下手,他真的有些累了,想休息下。
孔方如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起身走了。
君无欢合上眼睛,头脑却好似越来越清醒。
刚刚蝶舞的事儿让他对府中的人再次梳理了一遍,这才发现这个孔方如进来的似乎也太过巧合,不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儿,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一直是很安分,只不过,每年他都会有段时间离开王府,说是回老家探亲,那时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真的是探亲么?他现在突然有些怀疑了。
一连几日,君无欢都在发烧昏迷,这个是毒在他体内暴发的原因,孔方如给他开了药,才算暂时压制住毒不发作,但却并没有完全解毒,他原以为这毒很好解的,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他想得太简单了,似乎不至有一种毒在,表面的那种确实很好解,可是他体内还有另一种毒,似乎很霸道,他很怕解了一种,另一种马上发作,那时君无欢就很危险,所以这几天来,他一直埋头药房,研制解药,却一直没有进展。
一连十天过去,孔方如还是没有找出解药,这下,不光他,连析木等人都紧张起来。
君无欢在这些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而且昏迷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众人看着心急,却又毫无办法。
这一日,君无欢早上就醒了过来,看上去,情形还不错。
今天已经是被围的第十3天了,城中的粮草有些供应不及了,他下令让人给临城飞鸽传书,想知道临城现在的情形。
鸽子放了出去,他的目光随着鸽子而动,眼见着鸽子飞出城外,飞上高高的蓝天,却突然如箭一般坠落,他心一动,冲天而起。
他的内力已经有所恢复,但并不能经常使用,但现在情形怪异,他不得不亲自去看看。
他的轻功本就卓绝,很快就来到鸽子落的地方,却见一人正临风而立,看着他微笑,那人竟是君无痕!
而君无痕的手上,竟然拿着那只鸽子!
“痕,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天你在哪儿?”
君无欢声音不高,但透着股威严,他而带疑惑地望着君无痕,他的脸似乎比被劫之前还苍白了些,也不知他的病情怎么样了?他的病连孔方如都说治不了,只能控制,可他被带走的这阵子,想也知道必无人帮他医病。
“欢,对不起,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君无痕平淡的开口,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射杀了它,为什么?”
君无欢追问,脸上有些许惊讶。
“欢,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天天痛苦,我只想让你回到我们小时候,那时我们无忧无虑,很快乐,可是现在你看,你大权在握,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你并不快乐,我只想要你快乐。”
君无痕认认真真的说,他并不怕君无欢知道他做的事儿,他知道君无欢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跟我快不快乐有什么关系吗?”
君无欢似乎不想讨论快不快乐的问题,直接移开了目光,脸上有淡淡的伤感。
“有,我就是要你失去现在的一切,等你像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了,也许就能像那时一样快乐了。”
君无痕坚定地说道。
君无欢面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心口一痛,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再次晕倒了。
君无痕眼神一阵慌乱,快步走到他身边儿蹲下,他伸手摸了下君无欢的鼻息,脸色大变,抄起他杠在肩上,飞快地向渭城方向冲去。
进去很容易,守城的人一见是他,忙给开了门,他一路小跑着将君无欢送到住处的床上,来不及歇息就叫来孔方如。
孔方如认真看了看君无欢的情形,面色很是无奈,他研制的解药还不成熟,并不敢轻易给君无欢使用。
君无痕听了说明,面色复杂地看着君无欢,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当初他不离开,是不是他就不会中毒?至少自己那日若在他身边儿的话,又怎么可能让顾惜惜得手?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他将头抵在床头,无声的难过。
他是他最爱的哥哥,从娘被爹爹杀了之后,他们一直相依为命,他对君无欢的感情远超过对爹爹的感情,所以看到他不快乐,他才想要做些事让他快乐起来,可是,他还能快乐起来吗?就算有可能,他还有时间吗?
他的心纠结起来,没想到他伤得这么严重,他早该回来了,就算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至少可以陪在他身边儿不是?
“痕王子,老夫也替你看下吧,你的面色也不大好。”
孔方如站起身来,看着君无痕道。
君无痕点点头,他虽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也早已经放弃了,但现在君无欢这个样子,如果他再垮了,又如何保护他?
为他搭完脉,孔方如直摇头,他身子本来就弱,又断了一阵子的药,越发不好了,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怎么样?是不是没救了?”
君无痕平静地问,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但至少希望在死前可以让自己的心愿实现,让哥哥开心起来。
孔方如摆摆手,展眉道:“只是比先前差些,我给你开付方子,吃些药就会好些。”
君无痕点点头,不再作声,又将目光移到君无欢脸上。
“痕王子,你也去休息下吧,你这病情虽现在还不致命,但还是需要多多休息,至于王爷,你放心,老夫会尽快研制出解药来的。”
孔方如说得很是坚定,他本就是受人之托,就算别人不说,他也会尽全力了救治君无欢,只因为有人不愿见他死去,而他,不愿让那人伤心。
君无欢于黄昏时醒了过来,君无痕依然坐在床头儿,静静的守护着他,半步没有离开。
“你醒了?”君无痕微笑着开口。
“痕,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君无欢语带责怪,痕的身体一直比较弱,这也是他为何急着找回他的原因,可惜他不愿被找回,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受伤,他还是不会回来的吧?
“我没事儿,你醒了就好。”君无痕淡笑,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了,而且他不用回去休息,在这儿眯一下就好。
“说说你这些天怎么过的?”君无欢开口问。
“狼西夜和上官丞相已经暗地里勾结了。”
君无痕不答反道。
“我知道。”
君无欢轻点头,这个消息他早就猜出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顾惜惜中了盅?”
君无痕说道,口气里有不满,他怎么可以这么傻,任顾惜惜伤了他?
君无欢明显的一症,这个他确实不知道,她中了盅么?这么说她之前的行为完全不是她自己的意识在支配?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淡笑着道:“原来她并不自己意愿,好。”
“你当时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君无痕不悦地责问,他的功夫自己是知道的,就算顾惜惜是个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能打败他,还刺伤了他,他明明就是自己故意撞到刀口上的吧?
“这是我欠她的。”
君无欢淡淡的回答,他欠她的又岂是一刀就还得了的?如果只用这一刀来偿还,他还觉得已经值得了哪。
君无痕轻声叹息,抬眼看着他问:“你爱上她了?”
君无欢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他已经无法否认,在他的心里,已经刻上了她的影子,或者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刻上了,或者在她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只是那时他还没有发现,所以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已经觉得熟悉,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而她就是他的劫数,这一切早已经注定。
君无痕面色一黯道:“那诗儿哪?你打算怎么对她?”
他知道陈诗儿一直喜欢着自己的哥哥,如果哥哥喜欢上了别人,那诗儿哪?该何去何从?
君无欢看着君无痕淡淡地道:“痕,你一直喜欢她,不是吗?”
君无痕连连摆手,开口道:“那不一样,她喜欢的是你。”
君无欢低头,轻拍了下君无痕的手道:“喜欢就去追,我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不会再有她的位置。”
君无痕看着他,微皱站眉,诗儿会放弃吗?他不敢想。
“好了,痕,你说惜惜中了盅是怎么回事儿?”君无欢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问。
君无痕摇摇头,才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狼西夜为了控制她给了下了一种盅,好像可以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从前的事情,不过,听说这几日情况好像有变,但她的情绪还是受狼西夜控制。”
君无欢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惜惜在受苦吗?以前他折磨她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如今却似乎感同身受,心早已经悬了起来,无法放下。
“欢,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救她。”
君无痕说道,他虽然不喜欢顾惜惜,但现在既然无欢爱上她了,他就不能让她出事儿。
“不,你不许去。”
君无欢断然拒绝,她是他的女人,自然要由他去救,更何况以痕的功夫,根本就不是狼西夜的对手,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女人让痕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