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零洛再次后退,身子有些发抖,她只注意着君无欢,只想着怎么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没有时间注意脚下,不知道已经到了崖边儿,此时脚步一个不稳,踩到崖边儿的一块石头,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外倒去。
这会儿才有心思注意四周的环境,一低头,惊呼一声“完了”,手挣扎着想要抓到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抓到,身子直直的向崖下摔落。
君无欢眼瞳一眯,顾不上逼问答案,飞快的伸手想要拉住她下坠的身子,却终是没倒拉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掉落下去。
君无欢面色复杂地站在崖顶,风刮起他身上的黑袍,让他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寂寞肃杀。
她竟然就这么掉下去了?!他突然作势欲跳下去,却被一旁的析木等人眼即手快的拉住。
“王爷,不可!”析木说道,他们也吓了一跳,王爷竟要随着她跳下去么?她在王爷心中已经这么重要了?
“她知道痕的下落。”君无欢痛苦地说道,用这个来解释自己心内突升的刺痛。
析木紧抓着君无欢的手臂道:“王爷,悬崖这么高,她摔下去必死无异,我们还是别想办法救痕王子吧。”
君无欢眼角闪过一丝悲痛,他怎么不知道应该这样?他只是不想她死,没人知道,眼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他的心就好像被火烧了一般,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她死,真的不想,不只是因为无痕,如果之前他可以用无痕做借口的话,这一次,他清楚的了解不只是为了无痕,他刚刚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搪塞析木他们,他心里完全清楚并不只是因为这个。
可是她已经消失了,而他还要去寻找痕,这个理由让他的理智恢复了些,只是眼睛还注视着崖下,悬崖下雾气弥漫,根本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
他心如刀割般痛,眼神中的伤深深的刺痛析木等人,但他们以为他不过是因为想到救不了痕王子才这等模样。
他在崖前站立了好久,任风将他的黑袍吹得猎猎作响,如墨的发丝在风中凌乱。
想到她的发曾与自己的交缠,他心中更悲了几分,以后,他再没有机会那么亲密的拥着她了吧?
“王爷,走吧。”析木上前,小心的劝说。
主子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久了,他有些担心,也有些疑惑,若是为了痕王子,主子不是该快些回去想其它的办法吗?可若不是为了痕王子,难道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刺客同党?他摇了摇头,不相信会是这个理由。
君无欢终于有了动静,挥了下手,沉着脸走回马车,坐了进去。
析木等人忙将马车调头,也各自沉默着走回去。
车帘放下,君无欢平板的脸马上沉痛起来,一双眼睛无焦点地盯着原来零洛坐的地方,似乎她还在那里。
他看了一会儿,几乎是无意识的伸手想要抚摸她,却抓了个空,只抓到一把空气。
脸上不由得苦笑,他怎么忘了哪,她才刚刚掉下悬崖。
他眼中涌起浓重的失落,有一句话果然是对的,再好的事物,总要等失去了才知其珍贵!
她在的时候,他折磨她,羞辱她,完全不觉得她的存在有何理由,现在他失去她了,才发现,失去她他的心会那么痛,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已经和她连在一处,他已经不想失去,却又失去了。
手缓缓的收回来,闭上眼睛想像着她身上的气息,她诱人的唇,她乌黑的发,她洁白的身体,细腻的肌肤,她的一切都似在脑海中深刻,可是睁开眼睛,她已不在。
马车平稳的行车,比来时急了些,没了她,没了寻找痕的线索,他没理由不回去。
但她真的死了吗?这个疑问在脑海中升起,他突然有丝激动,也许,她不会死哪?
“停!”他扬声叫停,车未停稳,他已掀开车帘,道:“转回去,去崖底搜索。”
他决定了,他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未见到尸体之前,他不会当她死了。
“王爷?”析木有些不解,这么高的崖,怎么可能还活着?王爷这是怎么了?真是只是关心痕王子吗?
君无欢冷睇向他,眼中有不容分辩的坚持。
析木知趣的住了嘴,示意将马车调头。
他心中就算再有疑问,也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眼见主子这般坚持,自然也就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马车又调过头来了,再次来到山脚下。
前方山林稠密,都是进山小道,马车已经无法行进,这一次君无欢没有要人看管马车,而是让人将马车丢弃,自己牵过一匹马来,率先进了山林。
析木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再往前走,马也不能骑了,到处都是参天大树,间杂着些矮灌木丛,根本就没有道路。
枝叶遮挡了大部分的太阳光,只隐约从间隙射进来几缕阳光,在树丛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君无欢认准了方向,并不管前方道路是不是难走,下了马,用随身的剑避开树丛,一直往崖底的方向走去。
忽的,林间除了他们的动静,似乎还有别的动物快速靠近的声音。
君无欢皱起眉头,停了下来,一挥手,示意析木等人都停下脚步。
析木等人正觉奇怪,就见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群黑衣人的装束与之前袭击他们的人很相似,只是人数多了不至一倍,个个蒙着面,眼神冰冷。
君无欢微眯起眼睛,心下暗咒,血狼神族还真是阴魂不散,先前刚刚被打跑,就再次送上门儿来了,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只是,他们以为就这么些人就能对付得了他吗?他挑唇一笑,面上满是讥讽,如果他们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话,他只能说他们太小瞧他君无欢了!
那群人似是有谋而来,个个找好了对象,直扑过来。
君无欢冷冷地看着冲向他的黑衣人被析木等人拦下,并不动作,在他看来,如果只是刚刚袭击过他们的那群黑衣人的功夫,析木他们虽然人少吃些力,但也并不是对付不了,根本用不着他出手,是以,他只是冷眼旁观,并未上前。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一样了,这批人的装束虽然和上批是一样的,但是身手却显然又上了一个层次,而且人数又多出一倍,析木他们完全处于下风,基本上已经只有招架之力。
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这一次想来对方是下了决心要置他与死地的吧?之前的袭击现在想来怕只是试探而已,他轻挑唇齿角,眸子中精光大盛,想杀他?哈,他已经好久没开杀戒了!
君无欢观察了一阵子了,这群黑衣人身手相当,若是单打独斗,未必是析木他们的对手,但现在他们以多对一,自己这一方立时就陷入了被动,若他再不出手,只怕就败局已定,而他一向讨厌失败,所以他出手了。
只见他纵身一跃,身形如大鹏一般迅捷地扑向正与析木缠斗的那几人,他的黑袍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
他一加入,析木这边儿立马脸上一松,与他互换了个眼神,跳了开去,析木很清楚主子的实力,是以见他出手,自己便抽身去帮别人。
君无欢一双冷眸赤红,他整个人此刻就像是头嗜血的狼,连一头墨黑的长发都似充满了杀意,在他的身后张扬着。
他出手如电,并不给黑衣人适应的时间,刷刷几剑下来,五名黑衣人倒下了两人。
其余3人眼光一闪,里面满是惊讶,他们从未见过君无欢出手,以为他的功夫再高也不会比手下那些人高出多少,却不想自己五个人在人手下不过走了十招就已经有二人死去,面上的惊怕不可掩饰。
君无欢并没有追击,只停下手来,抬手轻弹剑尖,让剑上的血珠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地上,在地上留下深红的血花儿,他的嘴角全是嗜血的笑意,就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并没有打算将他们一箭射死,却想着和他们先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的淡定向另3人更是吓怕,拿剑的手似都在抖。
但他们最终也没有退缩,仍然挥剑攻了上来,想来这些人都是死士,不是一般的杀手,君无欢眉头微皱,举剑想迎。
那3个人很快败下阵去,倒在地上成了死尸,君无欢冷眼一看,其他人并不好过多少,飞身又起,在山林之中穿梭如鹰一般,并没有因为环境而受到限制。
想到他此行进林的目的,手下气势更凌厉了几分,出手如电,围攻的黑衣人很快死伤近半,局势逆转。
正在此时,忽地又有一人降临,一身白衣,洒脱出众,飘飘然若神仙降临,却是萧逸寒!
君无欢面色一凛,零洛不认识此人,他却认识他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3少”之一的司徒山庄的庄主萧逸寒!
只是他说话萧逸寒从不与人结怨,而他也自认未得罪过萧逸寒,这会儿萧却出现在此地,看情形并非与自己一路,难不成,他要帮血狼神族对付自己?可也没听说他与血狼神族有什么交情啊?
君无欢皱起眉,眼神第一次凝重起来,若说江湖让能让他忌惮的还有人的话,萧逸寒就是其中之一。
“君兄。”萧逸寒开口,脸上笑意淡淡,语气也很清淡,空洞的目光看着君无欢站立的方向。
君无欢知道他眼盲,却并不因此而小看他半分,他的实力可是实实在在闯出来的,那些小看他的人都已经死以了他的剑下。
“君兄,请!”萧逸寒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兄,可否问一个问题。”君无欢冷凝着脸开口,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与萧逸寒为敌,不是因为他怕,只是有些人他并不想让其成为自己的敌人。
“请讲。”萧逸寒开口,依然是淡淡的,似乎在跟他拉家常一般。
“恕本王直言,这些黑衣人应该是属于血狼神族的死士,本五未知萧兄何时也归附血狼神族驱使,是以相询。”
君无欢冷冷的开口,语中暗将萧逸寒骂在其中。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萧逸寒面色未变,仍是淡淡的语气。
君无欢挥剑一指,道:“既如此,请吧。”
他敬萧逸寒,也知自己未必胜得了他,但却并不惧怕,在这世人,能让他惧怕的人只怕还未出生。
萧逸寒也不搭话,举剑攻了过来。
两人战在一处。
他们二人皆是功夫不俗,一时之间,林间黄叶纷飞,强大的剑势将山林硬生生的劈出一块空地。
萧逸寒剑法多变,轻灵自如,挥洒间尽显潇洒之态。
君无欢剑法上稍逊于萧逸寒,但却贵在轻功卓绝,只见他左射右闪,萧逸寒的剑法绵密地将他包围在剑光之内,却竟然无法纳何他半分。
二人战况难解,析木等人因为君无欢先前的相助已然占了上风,很快将余下的黑衣人除去,这会儿只立于一旁,看着君无欢与萧逸寒二人打斗,却并不上前支援,不是他们不想,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主子的脾气,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帮他出手。
二人久战不下,萧逸寒听声已知今日事情难了,紧攻一招,纵身跳出战圈,再几个起落,人已不见,只听得他的余音:“君兄,来日再战。”
析木等人想要追赶,却被君无欢拦了下来。
他与萧逸寒虽为敌对,却都有惺惺相惜之意,是以刚刚打斗之中都没有互下杀手,如今他既然要走,他自然不会强留。
“走吧”,待萧逸寒的身影消失不见,君无欢冷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毫不在意的从尸体身旁走过去。
析木等人个个身受了伤,但主子没说回去,也没人敢提意见,只得沉默着跟在君无欢身后。
君无欢冷然走在前面,山风吹动他的长发,发丝在风中飞扬。
一行人一直走到一条小溪旁,溪水清清,缓缓流淌,水底的石头清晰可见,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小鱼从溪水中游过。
君无欢看向小溪的眼光忽的一闪,一件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缓缓走过去,弯下腰,捡拾起一件东西。
二指捏到眼前分辩,细沙掉落之后,一块玉佩现于眼前,通体翠绿,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内刻有一只翱翔的雄鹰。
看着这块儿玉佩,君无欢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这块玉佩他再熟悉不过,他本身也有一块,只不过玉上的鹰不是飞翔的,而是警惕地立于崖壁之上,他的玉佩和这块是从一块玉石雕刻而来,他选择了静止的鹰,而痕选择了飞翔的,没错,这玉佩是君无痕的!
他竟然真的在这儿?!君无欢心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懊悔。
原来她没有说谎?只是带他们去了山顶罢了,可是她为何没有分辩?他心中又痛了起来。
她没骗他,他却将她逼落了悬崖!
他的心似再次被刺穿,痛得他握紧了拳,将那块玉佩紧紧握于掌中,任它将手掌硌得生痛,仿佛这样才能减轻他心底的那种刺痛。
终于,他恢复镇静,将玉佩收入怀中,抬头辨别了下方向,抬步朝前走去。
沿着溪水一直向前,并没有人出没的痕迹,更没有零洛的影子。
一直走到崖底,却只看到一座碧幽的深潭,溪水正是来自那里,却四处不见零洛的身影。
她可能还活着吗?他问自己,心里莫名的升起希望。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她一个不会功夫的弱女子,哪里会有生还的可能?但若真的身死,又怎么会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他抬头仰望,却见几棵古松斜立山壁,他心下一动,纵身跌了下去。
跳上松树,眼见枝叶似乎有被什么东西压过的痕迹,有些枝叶已经折断,他心下没来由的惊喜。
她被这树挂到过吧?虽然这里离地面还有挺长的距离,但必将减轻她的落势,再朝下看了一眼,下面即是深潭,如果她真的被松树挂到过,又接着跌落的话,十有八九会落中潭水之中,想到这个,他纵身下来,细细的查看水面,连一处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可惜,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她是生是死?他心被紧紧的揪着,找不出答案。
若是生,却为何没有生的迹象?若是死,却没有尸身出现,他凝立于水旁,冷着脸瞪着水面,一身黑袍寂廖地垂着,似乎透着失落和哀伤。